蛮蛮强忍着眼泪僵持着使自己不哭,到出寨门几百里后,她趴坐着低头一直不肯起来,也不发出声音。镰和羽人站在她身边想扶她起来,直到看见地上一滴一滴洒下的泪,砸在土里落成小坑,才知道这个少女累积于心的难受。
镰学着赛烈的模样摸摸蛮蛮的头,毕竟是个小女孩,伤心之际也会哭成泪人。蛮蛮满脸是泪的回头看了看镰,没有说话,安心的靠在他身上。
羽人在旁边不知所措,从兜里掏出一条洗过很多次的旧手帕,递给蛮蛮,说道:“擦擦吧,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她总是自顾自的流泪,拿着这个手帕擦我的眼睛。当时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她是不想我看见她哭,即使她的泪已经打湿了我的肩膀。”
说完羽人耸了耸肩,鼻子抽搐了两下,镰见他眼睛有点发红,怕是想起自己的母亲了。
蛮蛮伸手接过了手帕,边擦着眼泪边说着:“这个弄脏了怎么办?”
羽人笑了笑答道:“没事,给有需要的人才能发挥作用,到时候我再洗干净。”蛮蛮点点头,继续擦着。
过了好一会,镰看着情绪稍微平静点的蛮蛮说道:“我们准备去南边的杜约部落,看看羽人他母亲生活的地方,你和我们一起吗?”
当蛮蛮听见杜约部落四个字时,眼睛闪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她看着认真的两人说着:“我知道那,那个部落没在南方,十年前的一次迁徙中去了东边。”
“东边?”二人异口同声疑惑的问道。
“对,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蛮蛮肯定道,“至少一年前它还在东边。”
“你知道路?能不能带我去?”羽人急切地抓住蛮蛮的肩膀问道,蛮蛮嘴里“嘶——”了一声,羽人才反应过来是抓疼了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弄疼你了。”
“没事,你要想去我便带你去,可是我不会进入到部落里面。”蛮蛮看着眼前的羽人,“我是在那被赶出来的人,那里也是我今生都不会再去踏足的地方。”
“什么意思?”镰看着眼前的蛮蛮,面色略显沉重:“他们为什么赶你出来?”
“说我不是村子里的人,没必要呆在里面。”蛮蛮说道,把手帕递给了一脸疑问的羽人,“给你。”
羽人接过手帕,小心翼翼折起来放进了口袋。蛮蛮接着说着:“一年前我阿爸被神殿的人带走后,杜约的人冲进我家,把家里的家具器皿全部扔了出去,让我也走人。随后第二天那个老不死的村长带人把我也赶出来村子。”蛮蛮咬着下嘴唇,很是生气。
“没有帮你说话吗?”镰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怪不得她对人都不信任。
“怎么可能会有,再说我不是村子里的人。”她看着远方似乎思考着什么:“刚出生时阿爸在村子外面捡到我带回家养大,等阿爸一走,他们便想起了我是个弃婴,想尽办法赶我出去。”
镰又伸手摸了摸蛮蛮的头,安慰着:“没事,现在你又多了一个哥哥,我保证,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半分。”看着这时候的蛮蛮,不经让他想起小时候孤苦伶仃的自己,老头子过时后的那年春节,他上门拜年,亲戚朋友看到像见到瘟神一样,关门的关门,赶他走的也有好几个,生怕自己赖上他们家不走。
羽人也凑上来点了点头,赞同着镰的想法:“不只是他,还有我。赛团长把你交给我们时,我们就已经打算好了,替他好好照顾你。”
同行的三人由南方转到东方,往密集的灌木林深处走去。树林里一直有人尾随其后,三人并未注意。
越往深处走,林里越发的安静,山间蒙上一层薄雾,三人的视野被这层雾蒙了大半。蛮蛮警觉的盯着林里每片风吹草动,让二人放慢脚步,动作不要太大。
二人在蛮蛮身后紧跟,不敢出声。雾在林间聚集起来,围绕着三人逐渐变得浓密,此时的能见度已不足两米,镰和羽人分别抓起了蛮蛮的左右手,更加小心翼翼。
浓雾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哇——哇——”的叫着,在林中呈水波纹似扩散,甚是瘆人。蛮蛮心中一惊,回头对着二人小声说道:“别出声,是蛊雕,小心脚下,遇见有水赶紧后退。”
镰一脸茫然的看着羽人:“蛊雕是什么?”
羽人想了想,哆哆嗦嗦答道:“这个等会解释,这么说吧,水里的异兽,会吃人。”忽而羽人顿了顿又说:“对了你没什么好小心的,一定注意保护我们。”
“你......别太过分,要是我被吃了,再来就在那什么蛊雕的肚子里,跟死了没差吧?”镰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羽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要被吃了我和蛮蛮乘机抓住蛊雕,不还是一样能把你救回来,再说你回来又无伤又无病的,怕什么?”即使这样故作轻松的说着,羽人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怕疼啊,你是不知道有多疼。”镰回想着前几次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两别说话了,是怕它找不到我们吗?”蛮蛮呵斥道,咬紧着下唇直勾勾盯着前方。
二人点了点头,闭上了嘴。羽人握着蛮蛮左手抓得更紧,手心也冒着冷汗。蛮蛮一脸嫌弃,将羽人的右手甩开,抓起他的手腕递给镰,又顺势从腰里拔出短刃,挡在面前。
被蛮蛮甩开的羽人瞬间懵了,他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手在浓雾里不知所措的挥舞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嘴里小声嘀咕着:“蛮蛮,镰哥你们在哪?”
见没人答应,羽人更慌了,提高声量,“蛮蛮,镰哥你俩在哪?我都没了你们没发现吗?”
反复问着呼唤着也还是无人应答,在浓雾里啥也看不到,他开始大叫着:“镰哥,蛮蛮,你们快出来啊,我在后面。”一边叫着一边急着跺脚,发现并没有回应,便慌慌张张的往前跑。
一个没注意滑倒在地,当他想用手支撑自己爬起来时,一阵湿润淹没羽人的手心,直到手腕,脚底也被水滲湿。
前方的蛮蛮过了好一会只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她回头望着镰:“刚刚你没抓住羽人吗?”
镰两眼干巴地望着对方:“啥?羽人怎么了?”
“完了!”蛮蛮瞬间掉头,紧拽着镰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