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包间不是常年预备着应急的吗?我知道这房间不小,你给我添个座就成!爷亏不了你!”一个尖亮的声音说。
“真是不巧得很,孟参军今天包了这单间,我给您在隔壁大厅里添个座成不?那边正对着戏台子,比这里视野好多啦!”这是店家的声音。
“少哄我!我刚刚看到他出去了!”那人不依不饶。
“彭!”一把推开了房门。
店家的话音才跟着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孟参军带了家眷,还在里面,您这不合适不是?”
孟青平一见来人,“蹭”地站起身来:“章宗贤,你来干什么?”
章宗贤本以为孟云徕又带了什么相好出来,他趁着孟云徕不在,就想探个究竟。谁知竟是孟青平!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但被孟青平如此质问,他又觉得颇没面子!
后面店家还愣愣地看着呢!而往前下方看去,一个眉清目秀、雪肤玉貌的少年正坐在窗边,让他眼前一亮。
美人当前,万万不能出丑!
他一甩袖子,挺了挺胸膛,自以为作风流倜傥状:“我怎么不能来!说起来我可是你的表叔!表叔管教侄女,应当应分!”
孟青平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你还知道是“表——”叔呢!我却不知道是从哪里“说起来——”的?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出去!”
“你你你!”章宗贤走上前来,指着坐在一旁,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苏莲子,“他是怎么回事儿?你竟敢私会外男!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们孟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苏莲子看着眼前这个公子哥,金丝镶边的锦衣上绣了几丛兰花,眉目舒朗,下巴尤长,看起来颇有戾气。
他手里摇着洒金折扇,虽是对孟青平说话,眼珠子却不住地往自己这边瞟,此刻更是盯着自己,目光赤裸裸地恨不能透过重衣将自己看个对穿。
孟青平笑得更放肆了:“你姓章,“我们”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呢!有种你找我兄长理论去呀?”
整个孟家,章宗贤仗的是程夫人孟荣,怕的却是孟云徕。
但此时被孟青云一逼,他反倒壮起胆子来:“你以为我怕他呀!你偷养汉子,他瞒天过海,等我告诉我姐和老夫人,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章宗贤自以为拿住了兄妹二人的把柄。一时冲动,面上通红,一把抓起苏莲子的领口,便往外去。苏莲子冷不防被他抓到,一个趔趄又被拖倒在地,这才挣扎起来。
孟青平见状便急了,她抄起桌上茶壶砸过去:“有种你别走!等我阿兄回来对质!”
茶壶“嘭”地碎地,四处迸溅,空中洒过来的茶水淋漓了章宗贤满头满身。
他却只用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拖着苏莲子就要出门。店家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去找孟云徕去了。
“我是个没种的。”他一脸坏笑地对孟青平说,低头暧昧地看了苏莲子一眼,“不过你们今天这事也不光彩吧?这位公子我也就请去喝个茶,绝不对第二个人提起你偷——人的事。你要是晓事,就省点力气。别把事情闹大了,大家不好看。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说着,伸手去拂苏莲子的脸。却觉得忽然眼前迷离,晃了一晃,“咚”地一声倒在地下。
苏莲子起身往后站了站,对孟青平说:“我们快走吧!”
孟青平看得傻了眼,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怎么死了?阿兄在哪里呀?我得告诉阿兄去。”
“他没死,晕了。过段时间就醒了。”苏莲子过去拉起她,孟青平颤颤巍巍地绕过地上的章宗贤,跟着苏莲子出门去。
一抬头,三个人恰恰走到门前。
孟青平“哇”地一声扑到左边那人怀里:“阿兄!你到哪去了?妹妹今天被人欺负了!”
程立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了一眼苏莲子,认出她是之前向自己打探孟婆的那个姑娘,便问:“发生什么了?”
苏莲子正不知从何说起,旁边的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俯身下去,把伏在门槛上的人翻了个个:“章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赶紧去探脉搏呼吸,幸亏一切正常,章宗贤也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孟青平已经从兄长怀里抬起了头,指着章宗贤哭得梨花带雨:“都是他!他趁着我阿兄不在,竟敢调戏我们!言语轻浮,还动手动脚!呜呜呜~陆将军!你可一定要告诉姑姑啊~青平今日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明淮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微抬头,又不敢看着孟青平,只能对程立雪说:“少将军,这怎么可能呢!章公子虽说荒唐了些,可和孟小姐却系甥舅之亲,这太匪夷所思了!”
孟云徕程立雪早就看到孟青平得意的小眼神,知道她必然是故意说谎,想要和章宗贤作对。不过,这也正中他们的下怀。
于是孟云徕“哼”了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他私闯了我妹妹的房间,店家也可以作证。若是我们迟来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你这是怀疑我妹妹不成?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家,难道拿自己的清白作耍?”
章宗贤竟敢趁着自己不在,冲撞了青平,单是这一条,他就死不足惜!话虽未说出来,陆明淮也知道这位孟参军护妹心切,实在是不好惹。
他赶紧解释说:“孟小姐自然不会说谎。卑职的意思是,章公子素日荒唐惯了,定是喝醉了酒误闯了小姐的房间,醉眼朦胧这才得罪了孟小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一边是程夫人的侄女,一边是表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
他想用说笑来化解尴尬,可惜孟氏兄妹并不领情,程立雪也作壁上观。
孟云徕打断了他孤立无援的笑声:“他自姓章,我们自姓孟,怎么能叫一家人呢?陆将军算错了吧!我相信姑母定然能分清。”
“是是是,卑职说错了。”陆明淮扶起地上的章宗贤,奇怪道:“他怎么晕倒了呢?”
孟青平没好气地接着说:“如陆将军所言,自然是醉死了!”
陆明淮不好再多说,正叫手下随从扶章宗贤离开,却听程立雪说:“你还是亲自去送吧。母亲那里就不必麻烦了,这等小事,省得她老人家烦心。只是章公子的安危要紧,陆将军好歹走一趟。今日春社,我们兄妹几个自在玩乐一会儿。”
话说到此,陆明淮也不好再跟着,只好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