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涌起,渐渐盖住了星光。
林子里越来越黑暗了,渐渐连最后一丝光也要遮住了。
“晏清,你还好吗?”
“晏清?”
一声一声的呼唤,敲在晏清脑海中,将他从极深的昏厥中,渐渐将他喊回来。
将他涣散的意识,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他想起来了,刚刚拔刀杀死野狼的时候,他又添新伤,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还是一片林子。
夜依旧很黑。
沈朝歌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划开了几道血痕,长的一道,几乎从她的脸颊划到她的鼻梁上。
见他挣开眼睛,沈朝歌终于抱住他哭了出来。
或许像是在发泄,眼泪流下来,她全部都蹭到他衣服上。
晏清破例没有嫌她脏,轻轻抬手揉揉她脏兮兮的脸,指尖划过那道长长的血痕,开口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沈朝歌顺着晏清指尖,也微微触碰自己脸颊。
沈朝歌不懂医术,却认得些许可以治伤的草药,看到晏清晕倒,她就糊里糊涂的连忙在林子四周围摸黑摸索着,摘了几株草药,可是误打误撞,脸上也被尖锐的荆棘划了几道伤痕。
她只想着为晏清治疗,咬碎了草药直接敷到了晏清的伤口上,她的嘴角全都是墨绿色的的草药汁液。
她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脸已经伤了,听到晏清问,后知后觉,才觉得有点痛,她连忙解释说:“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晏清叹了口气,他知道沈朝歌是最鲁莽的了,“一个姑娘,脸是最重要的,你这样子,要是留疤了,将来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沈朝歌擦一把眼泪,摸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她明明就是因为晏清才伤的呀,他还说她嫁不出去,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晏清,你欺负我!”
晏清身上都是伤,说话牵动伤口,都会觉得痛,可是他现在却依旧忍不住要和沈朝歌理论一下:“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吗?我怎么又成了欺负你了?”
“呜呜呜…你就是!”
“……”
“好好好,别哭了,那就算我刚刚说错了好不好?其实,就当我刚才是瞎说的,你呀,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
沈朝歌眨巴一下泪眼,抽泣稍稍停了停。
只听晏清继续说出了后半截:“哪怕你脸真的毁了,哪怕你除了脸毁了,还脾气暴躁易怒,没志气爱作死,可你家那么有钱有势,就算你哥哥倒贴,也是会有人要你的。”
晏清扪心自问他这说的这都是实话,可是沈朝歌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不仅仅哭,还用力拍了他左肩一巴掌,那刚刚就在他伤口旁边,刚刚好牵扯肌肉到伤口,一阵疼痛又剧烈涌上来。
晏清强忍着疼痛,只听那罪魁祸首在狠狠地咬牙:“疼死你算了!好好躺着吧,别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没句好话。”
后来就真的无话了,沈朝歌走到一边。
夜很黑,看不清她的表情。
仿佛经过了很久的沉默,黑暗中,终于有一丝轻叹缓缓荡漾开来:“如果…如果真的没人要我,你会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