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项狂风腹部又中了两剑，鲜血泉涌般潺潺流下。可项狂风依旧无视，大刀挥舞之间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
“我当初如果直接加入东山宗，我的仇也就报了，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即将死去！”
咣当！！
项狂风手中大刀被挑飞，登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此时他面色苍白无比，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但是项狂风不仅不怕，反而猖狂大笑！
“我以为之后就能平步青云，成为东山宗弟子，成为修真者，成为人上人！可笑，可笑啊！”
“我终究还是做错了！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我是弱者，修真者随随便便耍点儿手段，我就要死！”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强者做什么都是对的！凭什么弱者就该任凭强者玩弄？凭什么！”
项狂风凄厉大吼，然后他看着还懵懂的决明，更是嘲弄的笑道，“瞧啊，一个还懵懵懂懂，连蝼蚁都不如的垃圾，连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项狂风突然前冲，吓得决明忙是后退两步，项狂风却是不管决明，捡起刚脱手的大刀横劈而来。
决明吃惊中，俯身后仰，右手之间长剑轻吟，在这一刻，决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全身爆发出一股弥天的气势，剑锋以极速划过，银光一闪，鲜血飞溅，一剑，直接抹断了项狂风的脖子。
宽大的尸体轰然倒地，看着项狂风脸上那嘲弄的微笑，以及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决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
“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弱者就一定要任由强者摆弄……”
项狂风死前的话语一遍遍浮现在决明脑海里，那种不甘心，那种仇恨让决明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
自己也有大仇未报，自己也是弱者，自己也是一个任由强者摆布的弱者。一如三年前那样，自己无助的跪在地上，整整乞求了五天五夜直至昏迷，最终，也未看见那人出现。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啊。”
决明突然明白了项狂风的心情，那种无奈的愤怒的心情。
“同情吗？应该同病相怜吧。”
决明苦笑一声，也许这种表情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可是决明经历过这么多事，连他自己都忘记自己的年龄了。
看着项狂风八尺多高的躯体，除了心寒，决明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自己心底怒吼，在咆哮！
弱者！这就是弱者！
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死！
就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弱者！
弱者！
在强者面前名字都不会被知道的弱者！
“剑自行当初看我的眼神不是怜悯，项狂风看我的眼神也不是怜悯！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对弱者的不屑，对弱者的无视！”
决明突然仰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感觉到了莫大的自卑。那无尽的雪花像是一把把冰刀，一刀刀残忍的刺在决明的脸上，肩上。
决明僵硬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周围的一切都大变了形状，原本惨败不堪的院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辽无边际的空白世界，幽暗而孤寂的空间里，决明独自站在那里。
在他的脚下，倒映着他自己。
“小娃娃，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脚下的画面突然改变，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有一个老人蓬头垢面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孩。
小孩点头，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小孩被老人口中的故事所吸引，他每天都去找老人，每天都去听故事。
慢慢的，小孩一点点长大，老人也开始教他剑术。原本，小孩以为他就会这样在老人的故事里，在老人的教学里慢慢长大……
但是，直到那一天到来，像是美梦被戳破，一下子步入了噩梦之中。
老人对他说，“徒弟，你不是总是问为师，为什么不出这洞穴吗？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去杀了山上那两个妖精，烧了那楼阁，为师自然就能出去了。”
画面定格在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的表情上，那种眼神一点点放大，扩大，那种眼神，决明永远也忘不了。
无数伤感的回忆如潮水涌来，决明头痛欲裂，一声大嚎，无边的黑色空间突然如镜子般支离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只是杀了两个妖精！为什么村子不见了？为什么村民都不见了？你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为什么不敢见我！”
这冬天似乎更加冰冷了，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决明抱着双臂，蜷缩着身子蹲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光着身子躺在冰块里，恐怖的寒冷席卷着决明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
“好冷，好冷。”
决明嘴唇都被冻成乌紫色，双眼都变的无神起来。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寒冷，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的孤独。
冷冽，仿佛是从他内心爆发出来的寒冷。孤独，也是他内心深处的孤独。
“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在无视我！捉弄我！”
决明愤怒的咆哮，他一把将将背后的莫仇剑都给扔了，喘息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剑自行最后一面看向自己的“怜悯”。项狂风死之前的眼神也是如此，一种狠狠刺激着决明的眼神。
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一点两点轻轻飘落，落到决明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的雪花还在继续，决明整个人都被裹成一个雪人。彻骨的寒意像是附骨之蛆一样，一寸寸侵蚀着决明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
吧啦。
一点微小的声音从隔壁的房屋中传出来，登时吸引了决明的注意。
“弱者？弱者！弱者就该死！”
决明直接跃入那个房屋的院子里，狠狠的踹开门，屋内是一老一少两个人，此时正惊恐的看着闯进来的决明。
“你是……是谁……”老人声音颤抖，惊恐的看着决明，即使决明是个少年，但是老人依旧感觉到一股恐惧。
“去死！”
决明冲上去掐住老人的喉咙，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老人的喉咙扭断，然后他夺过被老人死死护在怀里的孩童，活生生的撕下了孩童的手臂。
鲜血像是地底喷涌而出的泉水，洒满了决明半张脸。
“好暖和——”
决明被血沾染之后，整个人都觉得暖和许多。
月夜，血夜。
空中的雪越来越大了，宁海县城边缘的几户人家，再无一个活人，浓重的血腥味和支离破碎的尸体像是交织出一个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