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手中多了两个瓶子,余姚留下的。
两瓶百草液。
摸着还带有温热的白玉瓶,决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喜悦?是可怜?最多的,或许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吧。
决明就躺在草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天空,漆黑的天空什么都没有,一如无尽的深渊和他无法感受到的灵气。
这一夜决明无法入眠,脑海中余姚走时的勉励一直回荡在他的脑中。
他伸出手对着天空,抓了抓,像是要抓住什么,但入手却是一片虚空。
“对呀,要努力啊。”
决明深吸了一口气盘起了腿,回想着青锋决的内容,再次尝试着汇集那虚无的灵力。
自从经历了余姚和张宏一事后,决明除了吃饭外再也没有出过门。
决明的生活依旧,打坐修炼,时不时的再修炼下剑法,对于莫名消失掉的灵力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期间也曾尝试过口服那灵液,加上余姚留下的两瓶,三瓶的百草液两瓶都下肚了,依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可是远超了子虚安排的剂量,两瓶足够凡人弟子使用半年了。
又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决明感觉自身的变化,没有任何的改观。
决明暗叹了一口气,透过白玉瓶,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多时天也已经大亮了起来。
“修仙难,修仙难。”
决明靠在树干上,又一个白天将要来临,他手中捏着那个余姚走时留下的白玉瓶,放在眼前晃悠着。
也不知那女人现在怎么样了,火狐要回来没有,那张宏还有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
决明越想越多,从自己走出小桑村到遇见红蔻,从进入东山宗到如今的弟子,这一切真的是和梦一样,转眼都已经离开小桑村将近三年半了了。说是复仇,如今被困在东山宗,连那人的影子都没遇到。
之前生活的一幕幕如同跑马灯,从决明脑海中一一浮现,而他的回忆也越扯越远,甚至想到了小桑村的花婆婆,那个总是拄着柺棍严厉的村长。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决明口中有些苦涩,将那剩余的半瓶百草液一次饮下,叹了口气,就在树干上打起坐来。
刚刚静下心神准备修炼,树下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决明师弟,你在这里么?”
决明探头向下看去,树下一人正在对他招着手,示意他下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
自从子虚开始专心为他寻找丹田储存不住灵力的办法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待惯了丛林的决明,就一直在这后山修行。这人能找到自己,决明也是有些诧异。
“师弟,是这样的,子虚长老差我叫你回去,说是有人要见你。”来人神色恭敬。
“有人要见我?是在长老的庭院么。”
刚入东山宗半年不到,寻常也与人交往不多,决明实在想不到有谁要见自己。
“是的,来人还有宗门内另一位长老,姓张。”
“姓张?那还烦请师兄带路。”决明行了礼,双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已猜到了来人是谁,为何而来。
习惯了后山郁郁葱葱的景色,突然步入漫天大雪的宗门内,决明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行走了片刻,子虚长老的庭院就在眼前,立与庭外,里面就传来一道苍老,带者些许讥讽的语音。
“果然是乡野小子,进了规矩严格的宗门还是洗不掉那一身劣性,真是有有辱宗门风气,哼。”
子虚身边,坐着一年近六旬的老人,一身道袍,头发黑白斑驳披散在身后,眯着一双星星小眼,看到决明刚步入大门就言语不善。
决明进门行了礼数,眼睛一扫,储清端正的立与那张长老身后,双眼中愤恨之色更甚。
“这是宗内的张长老,后面的是长老的得意门生,储清,按理说你得叫一声师兄。”子虚押了一口清茶,神色淡然,但在看向决明时,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哦,原来是储清师兄,不知师兄如今境界可稳固了?”决明轻轻一笑。
这有意无意的问候,储清当然明白,这分明是在嘲讽。
“哼,不劳师弟你费心了,你还是先顾及好自己吧。”储清冷哼一声,还想发作,就被身前的张长老拦了下来。
“子虚,你这徒弟就算进入宗门聆听道法奥妙,受仙法洗礼,也未改掉半点劣性。古人言,教不严师之惰,留下这等人在宗内,恐不是让人耻笑。”张长老阴阳怪气,一句话连徒弟和师父都耻笑了一番。
“修仙者,当稳固自身,顺应规则,严管己身,说到底都是顺应规则而行。修行自有它自己的路数,任何人都不尽相同,有人偏爱世俗,又有人中意山水,宗门内倒是不讲究这些。你言教不严师之惰,又有人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咱们做师父的,总不能时时刻刻盯在徒弟身上。”子虚笑了两声,顺手按在张长老的手腕上拍了拍,“莫生气,今天来是讲正事的,莫要被其他事情乱了感情。”
决明立与两人面前,早就听说各个长老之见都不和气,时常还为些事情争个高低,都不愿输那一口气,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两人一开始就言语不善,这番话中,明显是子虚落了下风。
“那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弟子决明当初杀了宁海县周边一十二口,这事可曾有过审判?”张驼子神色严厉,本来就小的眼睛眯着更瞅不见了。
“那是世俗官府的事情,干宗门何事?这一切都有明文规定,凡是进入宗内修行的弟子,世俗恩怨一笔勾销!”子虚拿起旁边的茶盏,刚想拨弄聚集在边缘的茶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茶杯盖撞在茶杯上猛地一响。
张驼子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怪笑,语气咄咄逼人,“说的没错,就是宗门律法明文规定,按你所言,杀人已成事实,若是普通居民自然作罢;但你可曾想过,若是其中有宗门内相干的人,那又是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