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余多满伸出手比了个二,张田春撇过头朝着墙说道:“我家顺哥也是男孩子,为了这次县试日夜苦读,凭啥名额说让就让?”
“话也不是这么说,大家乡里乡亲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余多满耐着性子解释说道:“管八壮在村子里待人亲厚,也十分大方,他儿子到了年岁了来我这说,我担着村长的职责也不能不顾及咱村里各家的小子,私塾里的刘夫子也说管修文近来进步大,你们也理解理解。顺哥才满十一,有的是机会,明年我保准让他去考。”
程山手握成拳,脸皮也紧绷着,虽是生气但觉得木已成舟,便硬着声音道:“村长讲的可是真的?我家顺哥明年……”
程山竟然如此轻易被说通了?和在家里的形象截然相反,程皎一边觉得他或许有些吃软怕硬,一边又觉得这事要是这么轻易说过去那程顺该有多难受,好在张田春哼了声,“定好的事也能改,凭啥让咱相信明年?他管家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在村里就能一手遮天不成,这事过不去!”
面子被拂,程山拉不下脸,但张田春所讲分明是对的,顺哥也是可怜。他望了眼张田春又望了眼程顺,心里自责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得猛锤了下桌子坐下,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爹和娘脸色都不好,村长余多满虽挂着笑但瞧着也是只扯了嘴角,程青想帮着爹娘争吵一番却被程翠拉住了,程翠拉着她的手让她别出声。
一时屋子里无人言语,余多满也觉尴尬,他大儿子余永逸在县里当值,又娶了知县大人小女儿,他本人在村里的地位无人撼动。按道理不用如此瞧人眼色,只是这事的确是亏了程家,且程家人他知道的向来待人真诚老实,他作为村长心胸也需得放宽些。
程顺内心纷杂,年仅十一的他觉得此事是无戏了但又心有不甘,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爹娘都没办法他能怎样,一时着急他偷偷抬手抹了下眼角。
“程家兄弟。”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撩开挡风布帘声。
来人眉心广大、一脸富态,身上穿着玄纹的袍子,不胖不瘦,身量颇高,只嘴角的一粒麻子颇为吸睛。
嘴角的痣能聚财,那嘴角的麻子倒是看着有些好笑。
“管老爷来了。”余多满似是毫不惊讶。
管八壮冲他拱了拱手,“村长也在。”
管八壮又冲着程山拱手,程山坐在板凳上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起身,只略略抬手还了礼。管八壮也不生气,他是村里的富户,见过的世面多,知道不管在哪轻易别与人为恶最是妥当。
“进来吧管大。”管八壮摆手,身后走进来一粗布麻衣中年男子,男子手里捧着一个面盆大小的木盒。
管八壮晃了晃脑袋说道:“银钱想来程家兄弟是看不上眼的,我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即笔、墨、纸、砚四样。这笔乃是诸葛笔,虽并非出自诸葛氏本人手中,但这造笔之人仿工十分了得,我儿也没舍得给,就给顺哥小子练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