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尖锐而恐怖的叫声,从稳稳坐在椅子上的王晓环口中发出。她的身体违背常理的直挺挺站了起来。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脸的惊恐神色,浑身都在颤栗。
这一声不似人类发出的叫声,顿时将房间之中除了正在吹笛子的李子逸之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一直静静趴在地上的小黑也是被吓的猛地弹起,落地之时,利爪根根弹出,身子弓起,脖子上的毛发更是根根竖起。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它那出奇兽性知觉,实实在在的从这一声惊叫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没有人发现,就在此时,李子逸没有微皱,正在弹奏笛子的手指,微微的顿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最先反应过来的依然是刘振岳,当他看到一脸惊恐的王晓环时,整个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彻骨的痛传遍的整个灵魂,毫不犹豫的,他一步跨出,将面前的人儿拥进那伟岸而温暖的怀抱。两道清泪夺眶而出。
“没事了,小环,没事儿了。有我在,有我在。没事儿的。”
多么简单的安慰,多么简单的话语,确是最有效的。感受着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王晓环微微一愣,顿时大哭起来,用手使劲的捶着丈夫的后背,一口毫不犹豫的大力咬在丈夫那坚实得的肩头。呜呜的哭声毫不犹豫的发出。
听到那无助的哭声,刘凯的眼泪不自然的就流淌而下,呆呆的看着相拥而哭的父母,就连黄东雅和王坤此时双目之中也是一片感动。有见过叔叔痛苦的感同身受,也有见过孩子备受煎熬的安慰。
“镇岳,你死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小凯了。”
女人终于松开了口,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丈夫,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爱情,亲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而去,只留下自己孤零零的活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对这些情感割舍不下。她真的认为自己会在那一场梦中醒不过来了。此时所有的惊恐,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爱,都化为了拳头落在了自己丈夫的后背。
“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有我在呢。”
没有花言巧语,从肩头传来的剧痛也并有让刘振岳的语气有所变化,刘振岳用最质朴的语言安慰着。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女人的拳头渐渐的无力。化为拥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丈夫,想将他尽力的拥进自己的怀抱,她实在分不清哪里才是梦,好怕眼前这只是虚幻一场而已。
“妈。”
刘凯嘶哑的喊了一声,这近三年都没有过回应自己的称呼,将父母拥进自己的怀中。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好在这只是一场梦。
良久。女人才从噩梦惊魂中走了出来,只是当她终于离开自己丈夫孩子的怀中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变得苍老了许多。尤其是那憔悴而多了几丝皱纹的脸庞,让她一时难以适从。
然后女人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依稀之间能够看到刘凯的影子,只是正长身体的年龄,三年的时间刘凯的身高足足拔高了一截,脸上的稚气也慢慢的退去,就连嘴巴上也已经长出了一层软软的绒毛。
“你,你们。这终归还是一场梦吗?”
女人,凄然一笑。踉跄的后退两步,恍然之间就要摔倒。
李子逸从女人醒来之后就停止了吹奏,一直静静的看着,体悟着这种人间真情,也直到此时他才重新将笛子凑到了自己的嘴边,一股股柔软而绵长的音律从笛孔之中发出,将整个客厅都笼罩了进去。从客厅之中飘荡了出去。安抚着在场的众人,安抚着所有的灵魂。
刘振岳抢先一步将自己的女人抱在怀中,就这么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幸福的泪水。
“妈?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已经三年了,三年我无数次叫您,你都不回答我一声啊。”
刘凯一边哭着一边说,只是才说两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晓环,发上车祸的事情是真的。等到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坤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渐渐道出。在李子逸的笛声之中。刘家三口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直到王坤的话语说完。李子逸的笛声音落。王晓环也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才是梦,哪里才是醒。看着憔悴老去的丈夫,长大成熟的儿子,再次展开双臂将这两根此时显得如此脆弱的顶梁柱揽进怀中。
良久,几人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王阿姨,我是小雅啊,您看您的脸都哭花了,还有客人在场呢。我带您去梳洗一下吧。”
当客厅陷入到安静的时候,就显得有几分尴尬了。黄东雅款款来到王晓环的面前,将王晓环从刘振岳的怀里拉了起来。两人向着化妆室走去。
刘振岳满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走远,他这一次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女人会一去不回。
深深地一口气,刘振岳将自己的儿子拉了起来,来到李子逸的面前,深深地一躬到地,极度诚恳的道:
“李子逸小友,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刘家的恩人,以后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李子逸受了刘振岳半礼,然后将他扶起,微笑着道:
“人间总有真情在,当初如果不是看你们用情至深,我也不会去管,举手之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刘振岳直起身子见李子逸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微微一愣,然后回身就看到在自己的一边,仍然是一脸傻笑的刘凯,刘振岳脸上带着微笑却毫不犹豫的就在自己儿子的腿弯踹了一脚。
刘凯猝不及防之下,双膝一软,竟然就真的跪在了李子逸的面前,而李子逸也因为刘振岳的反常动作而反应不及,实实的受了刘凯的这一记跪拜之礼。忙道:
“刘叔,您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平生之跪天地君亲师,小子如何受得了如此大礼。”
一边说着,李子逸就赶忙去拉刘凯,然而刘凯却并没有起来,而是珍而重之的道:
“大哥。您救了我的母亲,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我的亲大哥。刘凯无以为报。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刘凯出生受教于这个武林世家,规矩极重,平时虽然表现的浪荡不羁,此时却中规中矩的要向李子逸磕头,然而李子逸却直接将笛子挡在了他的胸前,语气有几分不高兴的道:
“你抓紧给我起来,这跪拜大礼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我受了你这一礼,以后如何还清?”
李子逸受的是修真界的道派教育。对这礼数看的更重,即便是跪礼已经逾越,他是断然不会再受这拜礼,在他所授的教育之中,什么天地,什么帝君。能受他跪拜的只有父母和师父。甚至就连生他而未养他的父母,让他一拜都不是易事。
刘振岳虽然不明白李子逸所想,但是见他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赶忙踢了自己的儿子一脚。道:
“好了,起来吧,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听话。”
刘凯见实在是拜不下去,只能是悻悻的起来,不过这段恩情他是实实在在的记在了心中,因为他很明白,如果说母亲离去,恐怕父亲也会命不久矣。为什么这些年父亲从来都不再打他,为什么这些年父亲少有打理生意,他的头发却白了双鬓。这些他都清楚的很,只是他除了让自己变得阳光,让父亲放心之外就无能为力。
王坤老怀大慰的看着刘家父子。刘凯知道的他怎么又会不知道。此时也是感激的看着李子逸。
“啊。”
虽然有了黄东雅诚恳至极的提醒,也看到了自己双手的皮肤,可是当王晓环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后,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就像是一只燕子一样的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旋转着自己的身体,让那长长的裙摆飘荡而起。真正的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像是一个活力无限的小姑娘。
“小子,你坏笑什么?”
刘振岳呆呆的看着,当然,刘凯那坏坏的笑容也未能逃脱他的法眼。顿时好气又好笑的问着。而刘凯则贼兮兮的看向自己好像瞬间年轻了十岁的老爸,坏笑着道:
“呵呵。老爸,我怎么感觉你配不上我妈了,有种老牛吃嫩…………”
刘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脚就毫不犹豫的落在了他的屁股上,直接将他踹飞出了几米远,一个狗抢屎,趴在了地上,脸上还受虐狂一般的幸福笑容。那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觉,让他的眼角再次隐现泪花。
‘痛却是快乐?原来如此,这就是有父母的感觉?真好。只是我的父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这一切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李子逸或是受不了这种场景,或许是给这幸福的一家子腾出地方,缓缓的走向了楼梯。懵懵懂懂能够感受到这一切的小黑也安静的默默跟随在李子逸的身后,这么一人一狼缓缓的上楼,只留下孤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