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润和一众家主的想法很简单直白。
刘表在以势压人,那他就以势压回去。
论背景势力,他们是真的比不过刘表的。刘表的背后站着当今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也最有武装力量的圣上。所以这些人可以依仗的“势”,其实更可以理解为“后果”。
三个九级灵能者的愤怒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数十家掌握荆州经济命脉,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的集团又能引发什么的事态?
几千万上亿的民众反对的声音又能有多大?
对种种情况的后果,朝廷都有着评估和详尽的应对方案。刘表今天这样的表现,极有可能是智囊团和决策计算机分析出来的最优解。
所谓的以势压人,不过是后果让另一方难以承受罢了。
荆州诸家敢硬到底吗?也许敢,也许不敢。但要是敢起来,那就是造反,反贪官不反皇帝这种口号可以喊一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鱼死网破,正是如此。
刘表是皇帝手中执的网,他把荆州诸家看作是鱼。
在这第一轮的交锋,绝对不能落入下风,否则在场的各位就会真真正正变成砧板上的鱼。
家主们不想当死鱼,于是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九级灵能者的力量。
就算去年以来九级灵能者已经死了好几个,这也不能改变九级灵能者的卓绝地位和超凡破坏力。黄领巾之乱虽然名义上被扑灭,也仍有一些高灵能等级乱党在潜逃之中,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三位德高望重,牵连甚光的九级灵能者,能够造成的破坏只大不小。
数十位高等级灵能者掀起的威压卷灭了烧烤师傅燃起的火,而师傅若非本身也是七级强者且并未被针对,只怕已被不同属性的灵能威压给压灭。至于那些低等级的侍者们难以承受之下都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狼狈难言。
蔡润的《金炎三变》暴烈狂躁,这焦灼的气息很难让人跟“石佛”联系在一起,他面前的纯木案几并未燃烧仍维持着形状,只是成了赤炭。
雷中时这嗜辣之人身周是沉重的水幕,透出阵阵寒意,而雷霆环绕在一个高大的老妪身前身后。
三位九级灵能者!
在这襄阳楼一地,竟然就聚集了三位九级灵能者!
蔡润和那老妪文燕芐都是成名已久的九级灵能者,久到世人都只记得他们巨商大豪的身份,忘记了文燕芐从不以平凡的外貌闻名,只以强大的灵能冠盖荆州,也忘记曾经的蔡润在学生时代与同学出游路遇劫匪,同学毫发未伤,但三十名荷枪实弹的劫匪被他杀到只剩一条活口。
那个时候蔡润的称号还不是石佛,而是——爆炎金刚!
在前代家主的亲自管束之下,金刚成了佛,但是今日那狂躁的气息无不在说明石佛将要炸开,露出下面的金刚来!
而雷中时年少时曾是西州成名已久的八级灵能者,在荆州安家已久,直到数年前才成为了九级灵能者,按理说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但他的灵能沉寂厚重,竟是在场诸位中最稳的那一个。
“诸位,你们想干什么?”
刘表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们退下,烧烤师傅顶着压力多跑了几趟,把瘫在地上的侍者们给运了出去。
“我们想干什么?是你想干什么!”
文燕芐怒斥:“我等勤勉数十年如一日,为大汉、为天下人民奉献一生,就是换来个任人鱼肉的下场吗?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荆州一州之事,这是天下之事!今日你们对我们如此,明日你们就能对益州、扬州、司隶的家族做出这种事情来!到时群情激愤,你刘表能收的了场吗?”
刘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牛奶,然后他才轻轻笑了起来。
“我觉得一直以来,你们总是想太多了。我的官职你们还有人记得吗?”
大汉疫情应对小组荆州特派员,皇帝的特派员。
“我这次来要处理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荆州的疫情应对,除此以外本无其他其他事宜。我虽能独断专擅,然陛下对我并无其他委命。”
疫情应对?
各家主面上都是一僵。
他们从没有想过刘表的使命如此简单,也不愿意去相信这就是事实。
简简单单的疫情应对需要皇帝特使和各家主私下交流密谈?
骗傻子呢!荆州当局不要面子的?你一个外来人绕过权力机构和民间领袖进行接触,不说暗怀鬼胎,那也肯定是肩负着秘密使命。
在气势上,各家家主是绝不能输的。所以蔡润就不阴不阳地问了一句:“那刘大人以为荆州的疫情应对如何啊?”
“很糟。”
“为何很糟?”
“因为你们要造反。”
大堂内又是一片哗然。
“血口喷人!”
“我等对大汉忠心耿耿!”
“我看反的是你!”
“巧立名目,罗织罪名!”
“凡阻挠疫情防治工作的,一律视为犯罪,情节严重妨害国家安全的,各特派员可便宜行事。”
刘表的声音不大,但让人难以忽视,于是大堂里终只剩下一个声音了。
“你们这个不仅是情节严重了,聚集高等级灵能者,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煽动民意,达成私利。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你胡说!”
“明明是你要谋夺各家产业!好一条如簧巧舌,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连死的都能让你说出活的!”
雷中时怒喝,蔡润却是准备拂袖而去、
“各位,这刘表不是个好东西!今日我便联络朝中诤臣,参这刘表一本!真以为仗着天子就能无法无天了么!非把我们逼死不可吗?那就看看正义到底站在谁一方!我们必胜!”
“啪——啪——啪——”
刘表拉长了调子鼓起了掌:“蔡家主果然是个明白人。我确实是要把你们往死路上逼。”
刘表拿起了那杯冰镇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大呼了声“痛快!”
所有人都跟见鬼一眼看着刘表。
这人刚说什么?
他承认自己要把我们往死路里逼?
凭什么?凭他刚刚当了个小官吗?
还是说——是皇帝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表伸开了手,用来喝牛奶的瓷杯摔到了地上,撞击声和碎裂音在忽然安静的襄阳楼显得无比清脆。
摔杯为号。
数以百计的引擎声骤然轰鸣,响起在襄阳楼四周。
“今天你们都得死。”
刘表仍旧坐着,吃起了盘中的羊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