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出了我情绪低落,简助理微微笑了一下,上前道:“大小姐,您别失望,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您想知道的答案,但我有另一个收获。”
“什么?”
“十年前,您家意外失火的时候,杨青也在现场。”
我心脏一跳,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当时才大学毕业一年,找不到好工作,在附近打工,不止在现场,还做了笔录和口供。”
我有些失望,“也许只是个巧合呢,当时那起火灾,我记得看到的人也挺多的。”
“不,在那之后,他就进入了新锐集团,您应该知道新锐集团的门槛,而在十年,从一个普通职员,想要爬上市场部主任的位置,有多难。”
“你的意思是……”
“大小姐,您实在着急,不妨从这个线索开始查起。”
“查,怎么不查。”
我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对简助理道:“以后你就在这边十楼办公吧,有什么也方便找我汇报,当然,来不来公司,都是你的自由,这一点我不会限制你。”
我知道他身上也有挺多秘密的。
他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也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在我联系他的时候,都找不到他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
比起我想要寻找的真相,比起那些真正想要伤害我的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我拎着包出了门,跟着简助理一起,开车去了当时负责这起案子的派出所。
到了这边,已经看不出十年前的痕迹了。
十年来,申城经济高速发展,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即使我再回到当初的家,可能那里的小胡同也早已经拆了,重新建筑。
我微微敛神,走进派出所。
简助理提前打过招呼,我一进去,所长就前来迎接,道:“是沈夫人吧,您好,我听您的助理说,您过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嗯,关于十年前,我家意外失火的案子。”
“正巧。”所长笑了一声,“那起案子就是我负责的,当时现场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就定义为煤气爆炸意外失火了,沈夫人这次来,是对当年的案子有什么疑惑吗?”
说到最后,他语气有些紧张。
我摇了摇头,“不是,这起案子怎么定义,我并不在乎。”
因为我早已经知道,这并不是意外失火,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静心谋杀。
所以我不在乎。
“我想看一看,当时案发现场做过笔录和口供的人的资料,可以吗?”
所长的表情有些为难,但也只是一秒钟的事儿,下一秒,就说:“当然可以,资料都在档案室里,您先去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去拿过来。”
“好,谢谢。”
他将我送到办公室,又叫来行政给我倒茶,这才去找档案。
我随意扫了两眼所长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没打算多看。
毕竟这办公室里,不知道有多少重要文件,都是不可外传的机密。
而这办公室里,只怕隐藏的摄像头,也多的数不清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经历过一次次意外后,我已经习惯把沈暮云给我的定位仪戴在身上了。
回到申城,我也特意找了一个夸张款式的耳环,把那个定位仪和摄像头给装了上去。
没等多久,所长就回来,抱着一摞的档案和U盘。
“沈夫人,这些就是全部的资料了。”
那些资料早已泛黄,但因为是证据,所以被保存的还不错。
我小心地翻开几份,随意扫了几眼,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于是直接分成了三分,毫不客气的递给所长一份,给了简助理一份,说:“一起找吧,我需要看一个叫杨青的人的笔录,还有他的供词。”
“杨青?”所长愣了一下。
“是啊,怎么了?”
“不知道沈夫人说的杨青,是哪个杨青?”他小心地看着我。
我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简助理,同样在他眼中看到几分疑惑。
“就是现在新锐集团市场部主任杨青,33岁,男性,十年前我家意外失火的时候,他也在现场,所以想先找一下他的笔录和口供看一看。”
所长的脸微微变色,语气凝重道:“沈夫人,不瞒你说,可能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就在十分钟前,我们从河边打捞出一具尸体,证件上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就是杨青,同样是33岁的男性。”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和僵硬。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还是简助理道:“所长,方便让我们看一看尸体,或者透露一些其他信息给我们吗?否则,我们无法判断。”
“当然……我们也正打算寻找家属,你们正好又是认识他的人,只是,他是溺水身亡的,所以尸体可能……沈夫人,您是女性,如果只需要辨认身份,让您助理来确认就好。”
我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那可能就是说,杨青的尸体,不那么好看,怕吓到我。
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了,没什么可怕的。
我抿了抿唇,道:“没关系,你带我过去吧。”
“好。”
所长放下手里没有看完的资料,直接带我和简助理去了法医室。
法医室里,法医还没开始解剖,而是在例行做着检查。
所长一进来,就都让他们出去了,看着台子上蒙着白布的尸体,问我们:“沈夫人,您确定要亲自看吗?”
“打开吧。”
简助理上前一步,在所长之前,掀开了白布。
露出来的,正是杨青那张泡的肿,胀的脸,因为掀开了白布,空气里,也多了几分河水的腥味儿。
我一瞬间有些恶心,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我从没想过逼他,找他,也只是希望他能说出真相,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他有妻子,有孩子,他说出来当年的事情,即使他曾经岑宇,我也表示过,只是想知道真相,而不是追究责任。
他却还是走上了绝路。
是我逼得他吗?
是我逼死他的吗?
我在内心一遍遍的问自己。
直到我受不了呕吐出来,简助理将我扶出法医室,我蹲在门外墙边。
他去给我倒了杯水,让我漱口,我也没接,问简助理:“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害死人了?”
要是我没有去问他,要是我没有这样逼他,是不是会是另外的结局?
他才三十多岁,还有妻女,他的人生不该就这样结束的。
即使,他曾经或许犯过错误。
“没有,大小姐,您没有做错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希望您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的生死而自责。”
简助理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抬头看着他,视线有些模糊,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看着他,听见自己问他:“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冷静的?不,你那就不是冷静,你是冷血……”
他怔了一下,也没反驳什么,只是说:“大小姐,您还要去查杨青的笔录和口供吗?”
“查什么?查什么查!人都死了,我还去查什么!”我猛地站起来,却因为刚刚一直蹲在地上,起来太猛,眼前一黑,就要向前栽倒下去。
简助理一把接住我,将我扶着坐在椅子上,“大小姐,您太激动了。”
“我能不激动?那是一条人命!是我害死的!”
“杨青是一个具备独立思考的成年人了,他能够为所做的每一个行为负责,他是自杀的,不存在您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