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沈暮云。
他同样皱眉,“长思目前还不会说话。”
“嗯?月嫂没有教吗?请的月嫂呢?”
“有教,但是月嫂和美珍告诉我,长思不止是不学习说话,他……甚至都不会开口,也不会哭闹。”
我顿时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冰冷冰冷的,差一点儿,连怀里的长思都松手掉了下去。
好在我及时反应过来,将长思紧紧地搂在怀里,“你什么意思?”
“长思那边检查过了,他的身体声带和声音没有任何问题,也确实会发声,但他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就连和他说话,他也在极少数才会回应一声。”
我脑子有些乱。
把长思放回到婴儿床上,看见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我忽然想到什么,“长思会不会是……”
自闭症。
我知道这个病情,以前看过相关类的文学作品,所以,我知道这个病,会有先天性的。
通常,三五岁以内治疗,会有比较显著的治疗效果,错过最佳的治疗期,可能就会影响一辈子了。
沈暮云显然知道我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走到我身边,似乎想拉住我的手。
然后又缩回手,低声道:“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带长思去看医生。”
“我不明白。”我说话都有些哽咽,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宋姐姐用命换来的长思,为什么一出生就这么多波折,先是生病,现在又……”
我该怎么面对宋姐姐?
她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却没有保护好。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推开沈暮云,飞快的跑出婴儿房,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卧室。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平板电脑,在上面搜索着先天性自闭症的特征。
我看的认真,恨不得每个字都盯着看了几遍,没看几行,沈暮云就过来,将平板从我手里抽走。
我抬头看着他:“你干什么?”
“长思现在并未确诊,你查这些只是徒增烦恼,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比一般孩子说话晚呢?”
“是,不排除这个可能,可刚才你也看到了,除了不开口说话,对我们的行为没有反应之外,他甚至根本不像是……知道我们的存在。他……就沉浸自己的世界里。那么小的孩子,他能沉浸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对外界的环境,对呼唤他的声音,一无所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下去,而是说:“关心则乱,等我们带长思看了一眼,等到医生的说法再说,好不好?信我一次,无论最终结果怎样,我都一定会让他健康平安的长大。”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继续坚持,也没必要了。
只能尽可能的多陪伴长思。
一开始,他对我的存在毫无感觉,到最后,我总算在给他看一本星空图的时候,发现了他有反应。
我将刚刚翻过去的星空图翻回来。
那是一幅相册,上面很多婴儿和宝宝喜欢的卡通图案,以及水果之类的照片。
但我觉得长思可能对这些不敢兴趣,才拿了成,人版本的画册过来。
没想到,长思居然真的会感兴趣。
我小心地把画册放过去,问长思,“宝宝,喜欢吗?”
他一直盯着那画册,看了半天,眼神中终于有了光亮,抬头看了我一眼,动作极其轻微的点头。
我顿时松了口气,至少……我都最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好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我伸手想要捏捏他的脸颊,但他一直乖巧,从来不动,这一次,却避开了我的手。
目光仍然注视着我。
我……
说实话,被他这样黝黑的眸子看着,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他给我的感觉,和沈暮云太相似了。
我心里不由得无奈。
怪不得,是沈总的亲儿子,这表情眼神都和他一模一样,才八个月就这样了,等八岁,十八岁,该怎么了得?
我也相信沈暮云的基因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他将来知道,我是他父亲另娶的妻子,是他的后妈,他会怎么想我?
我不知道。
也从来都不敢去想。
我换了个位置,蹲在他身旁,问他:“长思,喜欢星空吗?”
他没说话,也没理我,只看着画册。
我不死心,又问了他好半天,他仍然和以前一样的反应,对我的话像是听不到一样。
但沈暮云也告诉我了,他身体各项机能,包括声带和听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刚才他的动作,也验证了这个答案。
他或许真的是……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把画册留给长思后,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又搜索了一些国内外的论文,打印出来,然后让美珍买一些星空的画册回来。
做完这些,我才关上电脑,去整理打印出来的资料。
刚整理装订好,沈暮云就从门外进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一些论文和资料,没什么的。”
他不太赞同我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就看这些,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但长思是我的孩子,虽然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我早已经把他当做我亲生的了。
从宋姐姐把他交给我的那一刻起。
所以,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看穿我了,但没戳破,只是说:“我已经预约了德国那边的专家,下个月会抵达申城,同时,两个月后,会举办长思的一周岁生日宴。”
我按了按眉心,“沈家的意思?”
“嗯。”
“那我们……”
“当然要一起出席。”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失去记忆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有默契的,除非极其熟悉我们的人,不然看不出来。”
那当然。
只要他不抗拒我,我是记得他的,有这一点作为基础,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是那么抗拒这个所谓的生日宴了。
反正,和沈家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怕的?
以前我不怕,现在的我更不需要畏惧沈家的权势。
因为权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我没关系,长思呢?到时候,如果他还是现在的状态,生日宴上,总归会被有心人发现的。”
“长思毕竟才一岁,不必长时间在宴会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只是瞒着外人,连沈家那边,也不能透露出去消息,你明白吗?”
我愣了两秒,“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怀疑和猜测,不能告诉沈家?那如果——”
我想说的是,如果确定了,也不告诉沈家吗?
只是,我话还没说完,沈暮云就抬手打断了我,“没有如果。即使有,那这也是我们的事情,长思是我们的孩子,与沈家无关。”
我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间这么排斥沈家。
我还依稀记得,他和宋姐姐离婚,也是因为沈家的原因,沈家对宋姐姐百般挑剔,最终,宋姐姐选择了离婚,隐居湖山半景,几乎不出门,不问世事。
那时候,他也没这么维护宋姐姐吧?
但凡他在沈家欺负宋姐姐的时候,做过维护宋姐姐的事情,宋姐姐也不至于心寒离婚,一个人隐居三年。
但这其中的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多半是从宋姐姐的只言片语,还有美珍的话里推测出来的。
斯人已逝,也到此为止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也不需要迎合沈家了?”我趁机抓住他的‘把柄’。
他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但也没反驳,只是说:“我应该从未让你迎合沈家。”
“可你做过让我避让的事情,你让我忍,即使他们伤害了,也是这样。”
我毫不留情的戳破他。
想看失忆的他,是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