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往浴缸底下滑了滑。
整张脸浸在水中,很快,意识便被强烈的窒息感拉回了现实,我起身擦干身子,换上睡衣。
那睡衣也是旗袍的款式,只不过用了丝绸面料,做的也比较宽松,传上去并不觉得紧绷。
折腾了一天,心情也七上八下的,我给杜菲菲发了消息,告诉她已经入围决赛。
就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一开机,我就看到手机上三位数的未接来电,一大半都是大赛组委会打来的。
我正头疼的看着手机,出了房间,看到宋夫人已经起床了。
她坐在客厅,见我下来,道:“早上好,睡得怎么样?”
“关机了,所以睡得不错,但现在就比较头疼了。”
我朝她晃了晃那一页未接来电的记录。
隔着口罩,她似乎笑了一下,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红树林酒店。”
“啊?”我疑惑的看向她,“回去做什么?”
“你是决赛前三名,当然是回去继续参加比赛了。”她站起来,握住我的手,道:“你要加油,争取拿到第一名,我会留意赛程的。”
“我昨天……”
“我帮你跟组委会请过假了,昨天红毯流程,沈暮云也没有去,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松了口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沈暮云也没有去时,我心里居然有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我走到餐厅,看了一眼身后的宋夫人,问道:“你不吃早饭吗?”
她朝我摇摇头,道:“我已经吃过了。”
我并未多想,以为她真的是起得早吃过了早饭。
吃完早饭,她便让司机开车,送我去了红树林酒店,到了酒店外,她却并未下车,朝我挥了挥手,道:“比赛好好表现。”
我站在车外,看着她坐在车内,即使带着口罩,也挡不住瘦削的身形。
她甚至还伸出了手,撑在身侧。
仿佛如果没有那只手支撑着身体,她随时就会倒下一样。
我没由来一阵的心慌。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从包里摸出一小瓶玫瑰精油来,是我昨天比赛的时候,怕有意外,特意备用的。
我把那小小的瓶子递给她,道:“这是我做的玫瑰精油,里面放了矢车菊双甙,可以安神,你睡前用。”
她接了瓶子,朝我笑了笑,眼角弯弯的道:“好,谢谢你,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重重的朝她点了点头,便走进红树林。
但我却没有想到,这一面,会是我们在医院外见的最后一面。
到达红树林酒店的时候,前台一看见我,就上前来,焦急的道:“赵女士,您昨晚去哪里了?记者和品牌赛组委会都在找你。”
“我昨天有点事,就提前走了,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呢?”
“在这边。”
前台带我去了组委会的大厅,里面三三两两的站着剩余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只有十五人。
“赵思君!”
工作人员看到我,立刻一路小跑的朝我走来,道:“你昨天怎么回事?好好的颁奖典礼,就你缺席了,要不是沈总亲自开口……”
我怔了一下,问道:“沈总怎么了?”
工作人员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住了口,道:“没什么,不能再发生昨天的事了,今天安排了记者给你进行专访,下午两点,还在旁边的牡丹厅。”
“哦,我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脑海里却在想着她刚才说的沈总。
回到房间,我看着决赛通知单,心底一片苦恼。
在入围决赛时,我的玫瑰精油已经拿出手了,角逐决赛前三的时候,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再拿曝光过的产品。
这意味着,我要在半个月内,研发出新品,并且保证成功。
否则,我就和前三无缘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忙得天昏地暗的,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去拿鲜切花资源。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初赛时的紧张关系,以及勾心斗角,入围决赛后,大家反而变得异常平和,拿材料时,都你让我我让你的。
我抱着一捧玫瑰,进入仪器室,制作我的玫瑰纯露。
终于在决赛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我成功提取出纯度最高的玫瑰纯露。
我将玫瑰纯露挨个分装在分装瓶里,递交了一份样品给组委会,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了。
想起宋夫人送我来酒店时的鼓励,我捏着那瓶玫瑰纯露,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吃过晚饭后,偷偷地溜出了酒店。
出了酒店,我打了半天的车,又折腾了半天,到达湖山半景庄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敲了门,佣人过来开门,我直接进去,道:“你们夫人在家吗?”
“夫人不在家。”佣人道。
“啊?”
这么晚了,她去哪儿了?
“您不知道吗?”佣人小心的看了一眼,道:“夫人半个月前就病情恶化住院了。”
半个月前……
正是送我去红树林的时间。
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抓着她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病要治疗这么久?”
“胃癌晚期,夫人一直在化疗,但是……”
她惊呼一声,道:“您抓疼我了。”
我这才麻木又茫然的松开她的手。
问清楚了医院和病房,我慌乱的打了车,一路上催促司机,司机被我催的不耐烦,直接道:“赶着投胎啊?”
想到佣人说的话,‘胃癌晚期’四个字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冷冷地看向那司机,“你不想我投诉你,就接着说。”
司机骂了句神经病,直接在路边停了车,逼我下去。
我狼狈的下了车,打开导航,看到这里距离医院只有两千米的距离。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位于郊区,平常根本打不到车,现在停在半路上,连过往的车都看不到。
我咬了咬牙,直接按照导航的方向,抬腿往前跑了去。
我出来的时候,以为很快就会回去,所以也没换衣服,身上还穿着旗袍和高跟鞋。
跑了两千米,我腿都快断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报了病房号,护士给我指了路,一路过去,走廊静悄悄的,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阴森。
我难以置信的推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