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松开我。
似乎我的‘质问’,在他意料之外一般,盯着我的眸子看了半晌,才道:“卿卿,这不是你的性格。”
是。
我以往脾气好,很多事懒得计较,就连宋蔷伤了我,落下了永久的伤害,我现在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报复回来,我都没有做。
我永远都是这么软糯糯的。
为此,杜菲菲说过我不止一次,可这一次,我不想再那么软弱了。
赵家明显不简单,有秘密瞒着我,而这个秘密,沈暮云也知道,可他不肯告诉我。
这就意味着,这个秘密,绝不简单。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和你在一起,我收敛许多而已,学着你喜欢的样子,做着你喜欢的事,难道不是吗?”
“我们初次见面,我们才相识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是一眼就看穿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失望,“赵思君,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
我看着他浑身雨水湿漉漉的,一半心疼,一半压抑。
又说不上来这压抑从何而来。
只能归咎于赵家强势霸道的态度。
“你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告诉我,我迟早也有知道的一天,你们不可能一辈子瞒着我。是关于我的事,还是关于赵曼清的事?”
我其实猜到了。
能让盛莺和沈暮云都三缄其口的人,除了我或者赵曼清,没有第三个人了。
可沈暮云却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或者说,都不算,这不是你和谁个人的事,这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的事。”
他肯开口,我便立刻追问:“哪两个家族?”
即使我这样问了,但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确定,这两个家族里,肯定有一个是赵家。
而另一个……
能让沈暮云这样狼狈,这样在意,甚至委曲求全的,大概只有他自己的家族,沈家!
想明白这些,我脑海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可豁然开朗后,便又是迷茫。
一个申城沈家,一个栾城赵家,相隔千里,这样的两个家族,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我想不明白这些,想再追问沈暮云,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只告诉我,让我不要调查这些事,知道了真相,对我没好处。
他以前也这样对我说过。
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把这种话放在心上,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他这个人,从不开玩笑。
也不是开玩笑的人。
我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回到卫生间,重新拿了条毛巾递给他,道:“去洗洗吧,别着凉了。”
现在还处于深冬时节,他这样浑身冰冷,即使房间里开了暖气,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寒气逼人。
也不知道是他身上温度低,还是他心情的原因。
见我没再追究这件事,他便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澡,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走到阳台,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雨幕,翻出手机,看着宋清清的手机号码。
那是我以前存的,她走后,我也没有删。
可我知道,不管我留着这个号码多久,哪怕一辈子,我再拨过去,都不会有人再温柔的接听电话,喊我一声‘思君’了。
她从未像沈暮云那样,叫我卿卿。
因为她知道,‘卿卿’这两个字的由来,这个名字,就是由她而起。
沈暮云也许知道我介意,可仍然执拗的这样称呼我。
连宋清清本人都知道我介意,可他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谁又清楚呢。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猛地拉上窗帘,趁着沈暮云洗澡的功夫,悄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立刻看到门外守着的两个保安快步上前。
黑漆漆的夜里,我被吓了一跳。
见我被吓到,两个保安仍旧面不改色,其中一个道:“大小姐,盛姑姑吩咐了,请您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我偏要离开呢?”
我本来也没打算出赵家。
现在赵家对我和沈暮云百般防备,别说我一个人了,就算沈暮云,都未必走得出去。
我只是想去找盛莺谈一谈,或者说,问一问我心里想知道的那件事。
可盛莺做事,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如果我真的是他们家的大小姐,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把我困在自己的房间里,连房间都出不去?
我又生气又恼怒,还担心沈暮云洗完澡出来看见了。
只好低声说:“我就是去找盛莺的,如果你们不放心,就一起去。”
两个保安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仍然摇头,道:“我们可以替您转达,但——”
他话说到一半,我猛地举起手里的电棒,敲击在他脑袋上。
不等另一个保安反应过来,又一棒子敲了上去。
两人瞬间被放倒。
我这才出了门,拿出钥匙,手抖着将沈暮云反锁在房间里。
这房间的钥匙,是赵纤纤给我的,其他人手里应该有,比如盛莺,比如赵纤纤,比如其他赵家的人。
但沈暮云是绝对不会有的。
锁好门,我听了两秒里面的动静,判断不出他洗完澡没。
外面的雨声哗啦啦的,和浴室淋浴的声音相差无几,我判断不出来他洗完澡没。
但如果他洗完澡了,发现我不在房间,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避开那两个横着倒在我面前的保安,去了盛莺的房间。
盛莺和我们住在同一个楼层,只不过,我的房间在中间,她的房间,在二楼最南侧而已。
我不知道赵家现在潜伏着多少保安,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了。
但我也能猜到,这样的家族,不装监控是不可能的,我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就在监控底下暴露了。
甚至,早就有人去向盛莺汇报了。
果不其然。
到了盛莺的房间,我敲门,她开了门,见到是我,并不意外。
“大小姐。”她的语气和平常一样。
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是我的错觉一般,我再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怪不得……
赵曼清会选择她来当赵家的主事人。
我站在门前,定了定神,问她:“我能进去么?”
我怕沈暮云发现我不在房间,又把门反锁,担心我,所以打算长话短说。
盛莺侧了侧身,让我进去。
我走进房间,捧着她倒的热茶,半天却毫无胃口。
沉默半分钟,到底还是我先开口:“你们刚才说的,他不敢让我知道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那件事啊?”盛莺打了个哈欠,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悲悯和同情,“放在豪门世家里,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前提是,你和沈暮云离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我不明白,我和沈暮云在一起,沈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在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谁见了沈家的人,都得低头礼让三分。
可到了他们口中,却这样看不起沈家。
“你或许不知道,沈暮云以前,还有个小妹妹吧?”
“我知道啊。”
这事儿,沈暮云跟我提过,但当时我记得,听他的语气,好像他妹妹已经不在了。
所以我也没有多问。
而在沈家也好,在公司也好,或者说,在任何场合任何地方,都没有这位沈家嫡系小姐的存在。
就像是被刻意抹杀了一般。
“你知道?”这下,轮到盛莺意外了。
“他以前说过,他本该还有个妹妹的,看样子,是不在了?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多一个小姑子,和少一个小姑子,对我来说毫无区别,尤其婆家是沈家这样的大家族。
一个堂姐堂妹,都能让我焦头烂额,沈佳慧当初还害的我失去了一个宝宝。
没了这些讨厌的人,我反而更自在。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她跟你有关系,跟沈暮云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