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我率先移开了目光,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暮云。
哪怕是第一次,我来找他合作,也没有面对过这样难堪的境遇。
赵纤纤……
我凝神,却见沈暮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道:“卿卿,我们先回家。”
我喉咙哽咽了一下。
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到楼下,没想到,刚出电梯,就看到一群记者蜂拥而至。
我被吓得缩回到电梯里。
他也立刻果断的按了上行的按钮。
楼下全是记者,他派了安保人员去疏通,饶是这样,我们也十点多才得以下楼。
回到湖山半景,美珍正在客厅等我们,见我们进来,立刻站起来,道:“小少爷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哭。”
我又连忙去哄长思。
哄完长思,洗了个澡出来,都是半夜了,我走到书房,看到沈暮云的背影。
他正在书房打电话,说的话,无非是网络上的那些流言。
我们两个都不是傻子,早在看到高岭之花的产品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现在可能面临的场景。
但无论我怎么说服自己、催眠自己,只要这个人是他,都让我觉得难过。
如果不是他,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我带来更致命的打击,我都不至于这样茫然无措。
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给店长发了消息,让她们明天照常营业,但要注意安全。
现在网络发达,不比过去,有什么风吹草动,全网都知道了,何况今天高岭之花高调上市,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传闻。
美妆界直接炸开了锅。
要不是手机关机,我手机也该被打爆了。
我没出声,但沈暮云却像是知道我来了一样,转过身,挂断电话,走到我身边,“卿卿,我已经让公关处理了。”
“让公关处理有什么用?高岭之花是你的产品,上市前,你没看过产品吗?”
他皱眉,似乎有些不悦,“这只是新锐集团的一个品牌而已,连子公司都算不上,我能亲自立项,已经是破格的了,我怎么可能时时关注一个产品?”
“哦,你说的也是,新锐集团家大业大,不比我,一个产品就是我的天。”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来跟他商量怎么办的,可听到他这样的话,就觉得他是在讽刺我。
不。
不是这样的!
沈暮云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同意帮我了……
我还在恍惚着,就看见他霍然变色的脸色,下一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我道:“赵思君!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没说话。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中,恨恨的咬在我肩头,“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我没有。”我有些疲惫,推开他,仍然能感觉到肩膀传来的疼痛,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儿。
再一看沈暮云,果然嘴角沾血。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嘴角,看到指尖殷红的血液,愣了一下。
他伸手要来扶我,我后退两步,避开他的手,垂下眸子,道:“沈总,我没有这样想,我也知道,您没有抄袭我,但同样的,虽然七月本草只是一个小众品牌,十二花神系列,从构思到成品,您都是亲眼看着的,我有没有抄袭,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微微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赌气的没说话。
半晌后,他才伸手握住我的手,“卿卿,你也不想想,高岭之花是什么时候立项的,你的十二花神是什么时候构思的,光是这里面的时间差,就不可能和网上的谣言一样,我要是相信他,还能坐到新锐集团总裁的位置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实在没头绪。
“这件事就是针对我们来的,躲不过去,就只能迎面抗击,你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一个工作室,几家店铺,也没多少财产,哦不……”
我说着,忽然想起来手里现在的财产来,我自己是没多少钱的,欠杜菲菲的钱都没还清。
可拿了宋清清的遗产,就不一样了。
我抿了抿唇,看向沈暮云,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总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肩膀,问我:“疼不疼?”
怎么能不疼?
我刚才差点儿都以为他要咬掉一口肉下来了!
我愤愤不平的看着他的肩膀,一把拽开他的衬衫扣子,在同样的位置,咬了个牙印下来。
心里想着这些事儿,我头都大了,脑袋一直疼,吃了止痛药,才觉得痛感渐渐消失。
我也不想睡觉,在家里看了一整天网上的评论。
因为评论太多,许多围观者已经自觉站队,都觉得我的产品有问题,继而上升到我的人品。
更有甚者,连沈暮云以往的婚姻都扒了出来,说我是小三上位。
他离婚都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连大学都没毕业,我当个锤子的小三!
我恨不得隔着网络锤爆对方的狗头!
但越是这时候,我就越得冷静下来,否则,真让对方得逞了。
可我……
根本不知道针对我的人是谁。
这一场阴谋来势汹汹,让申城一个老牌企业遭遇舆论危机,让新晋品牌摇摇欲坠,不像是单单针对我们的,更像是针对这个行业一般。
我低头沉思。
正想着,就听见美珍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
美珍走进来,叹了口气,道:“太太,外面来了人,说要见您。”
“谁啊?记者吗,不见。”
能找到这里,应该也是比较大的报社,比较正规的记者,就算我不见,也不怕得罪。
“不是记者。”她低下头,道:“对方说是……栾城赵家的人,她说,您会见她的。”
赵家?
联想到自己的姓氏,我猛然站起来,带翻了桌边的茶,滚烫的茶水泼在我身上,烫的我下意识的一抖。
栾城赵家?
我去过栾城,也知道栾城这个地方,可这四个字放在一起,落入我耳中,我却仿佛不认识一样。
栾城还是那个栾城,可赵家……
是我猜测的那个赵家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美珍手忙脚乱的替我擦着茶水,朝她摆了摆手,“不用,我先下去看看。”
说完,我便走出书房,下了楼。
楼下客厅,站着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远远看去,就觉得她气质得宜。
我下了楼,还没上前,就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极具压迫力。
我勉强露出个笑容,问她:“栾城赵家,是哪个赵家?”
“赵家是哪个赵家,小姐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否则,又怎么会下来见我?”
她这样傲慢的态度,美珍气不过,上前一步要替我出头。
我伸手拦住她,看了她一眼,心中多了几分慰藉,在湖山半景住了这么久,湖山半景的佣人也会真心实意的为我出头了。
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我微微笑了一下,“其实是哪个赵家,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下来,也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
我走到她跟前,拿出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她眼前,“我的配方,是你让路萱萱去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