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没想到我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道：“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我摇摇头，道：“那我不能留你。”
“不，我甘心，我甘心的！”楚诗曼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跑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老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做化妆品，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不知道她说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是因为什么，但想到我当初，如果不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我也不至于去求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拍拍她的手，问她：“你真想留在这里工作？你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她咬着唇，道：“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想好了。您也看到了，桌面上都是我这些天做的东西，店长没给我时间限制，可是我……”
“可是你都失败了。”
她眼神变得挫败下来。
“我看过你的履历，你制作化妆品的经验也不算少了，实践上没有任何问题，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哪里？”她猛然抬头问我。
“理论。”
虽然有一句，叫实践出真知，可毕竟实践是在理论的基础上进行的。
她是化学专业毕业的，但化学专业里也有不同的种类，分工明确，她未必学到了化妆品的制作精髓。
只是这个专业，能够为她做实验提供一些练手的机会而已。
我以前也有这个问题，在巴黎进修的第一周，我就发现了，有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理论培训，做出来的化妆品是截然不同的。
“这样吧。”我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给你一个月的实习期，这一个月呢，你就去参加培训，我会负责帮你报名，你的费用也由我承担，等你培训出来，再来正式参加这份工作，可以吗？”
她脸色总算好了些，低声向我道谢：“谢谢老板。”
“嗯。”我应了一声，动手收拾起桌面来，收拾完桌面，却发现她还站在办公室里。
“你可以回去了。”我提醒她。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问我：“老板，您要做化妆品吗？”
“随手做做吧。”我也很久没摸这些东西了，都感觉有些手生了。
她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看着您做吗？”
“可以倒是可以……你看着吧，有什么问题，刚好我们也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我朝她笑了笑，去旁边拿了一束花，整理着花瓣。
原本打算圣诞或者元旦上新品，现在圣诞都快过完了，我的新品还没头绪。
这半个月来，光顾着和沈暮云冷战分居了。
由此看来，男人确实是女人事业上的绊脚石。
我想到他，心里就愤愤，手上的动作也没意识起来，直到楚诗曼惊呼一声，我这才看到，一朵娇艳的玫瑰花，都被我揉碎枯萎了。
我烦躁的将那玫瑰花丢到垃圾桶里，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又拿了一朵新的花。
即使是在冬天，盛放的玫瑰仍然芳香扑鼻，带着以往熟悉的浓香，沁入我的呼吸。
我忽然觉得有些腻。
香的腻人。
我以往一向喜欢这样浓香的花，比如玫瑰，比如百合，所以制作化妆品的原料，也大多是这几种花。
光看外表，我也喜欢牡丹那样的人间富贵花，杜菲菲说我俗气，我还和她争过。
现在想来，确实俗，俗不可耐。
光盯着玫瑰，怪不得我的新品一直做不出来。
我一把将手里的玫瑰丢掉，抓住楚诗曼的手，她猛然被我握住手，吓了一跳，“老板，怎么了？”
“现在还有什么时令鲜花？”我急切的问道。
“兰花，梅花，山茶花，三色堇，鹿角海棠。”她呐呐的回答完，问我：“还有很多花都可以在冬天开的，就连玫瑰也……”
“我知道了。”我多日来压在心头的疑惑和不解，今天总算得到了答案。
以往我总喜欢玫瑰，不管做什么化妆品护肤品，香水也好，护肤也好，哪怕做精油，我首先想到的都是玫瑰。
我的思想就被局限在了玫瑰里。
现在能做的玫瑰的产品，我都做过了，也因此卡在了瓶颈里。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工作室里的花，只有玫瑰和简单的几样时令鲜花，还稀稀疏疏的，少的可怜。
“走吧。”我朝着楚诗曼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们去趟花卉市场。”
她并没有质疑我的决定，拿了包，就跟我出了工作室。
出了工作室，下了楼，一出电梯，就瞧见沈暮云往电梯口这边走。
电梯已经到了，他就近在几米之外，避无可避，而身后，楚诗曼轻轻地喊了我一声，“老板，电梯到了。”
我回过神来，抖了抖身子，出了电梯。
一出电梯，立刻碰到外面的沈暮云，他原本朝着另一部直达电梯走，瞧见我，停下脚步，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工作啊。”我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
我有些失望，拉着楚诗曼出了大厅，也没回头看他。
倒是楚诗曼，回头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老板，我听他们说，你和沈总……”
“好好做事，不要跟别人八卦，整个十层都是我们工作室的，没有别人，你也跟别人八卦吗？”提起沈暮云，我心情不好，自然也没什么好语气了。
楚诗曼被我呛了几句，也没反驳，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花卉市场在郊区，离这里不算近，我打车过去，都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付了钱，下了车，我带着楚诗曼，轻车熟路的进了大门，对她道：“以后你需要什么鲜切花，也可以从这里订，我们工作室算是他们的老客户了，这是名片。”
我拿出花卉市场经理的名片，给了她。
她接了名片，连声向我道谢。
一进入大门，就有人出来迎接我们，还送了一小束用圣诞卡纸包裹起来的玫瑰花束给我和楚诗曼。
我接了话，对方才笑着道：“赵老板，今天大过节的，不和沈总一起过节，怎么来我这里了？”
“过什么节？新品还要不要上了？带我看看，现在都有什么花，不要玫瑰了！”
“哟，转性了？你以往可是什么都不要，光让我给你送玫瑰的。”经理调侃道。
“是啊，转性了，光做玫瑰怎么行。”我喃喃道。
“行，你想看什么花？”
“都看看吧。”
我拿出随身的本子，一边听着经理介绍，一边记录下花朵的习性名字和味道。
“你做化妆品的话，其实兰花很合适，这个材料用的人少，而且兰花香味特殊，比起玫瑰吧，说浓郁，兰花也清雅，说清雅吧，它的香味又持久沁人，你不考虑考虑？”
走到一株黄梅前，经理停下脚步。
我刚才走过来，远远地就闻到了兰花的味道，由此可见，这香味儿有多霸道。
连旁边的海棠，都被它比了下去。
我掐了一支，放在鼻尖嗅了嗅，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兰花的画面和资料，那一瞬间，犹如电光火石，灵感在我脑海中闪现迸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