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窟洲!
平阳城!
萧云降妖馆!
身体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急速下坠…下坠…似乎没有尽头。边云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内心的恐惧,慌乱,无助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要…”
“我不想死……”
“救命…救命…”
“啊……”
边云惊出一身冷汗,然后惊醒过来。淡漠的神情,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用手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长吁一口气,喃喃道:“还好,只是在做梦……好累……”。
随即闭上眼睛,让紧张的身体放松下来。
“不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又睁开眼。
“这是…哪里?”,眼前一根熟悉但又陌生的横梁映入眼帘,阳光透过瓦片的缝隙照在横梁上,然后折射到一只马蜂身上,马蜂嗡嗡地绕着横梁飞旋着。
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回乡下老家了吗?不对呀,我老家的房子早在十多年前就换成了砖瓦房了,哪里还是这样破旧的木房?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
边云安慰自己,然后闭上眼,鼻尖处萦绕着微微的血腥味儿。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但意识还算清醒。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对呀,我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能够感觉到冰凉,怎么可以有昏沉的感觉呢?
不对,我不是碳中毒了吗?怎么会有血腥味?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疑惑看着周遭的一切,这个房子好寒酸。房顶,屋梁,桌子,椅子……这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显示出了这是一个贫穷落后的人家。
再看横梁,那只马蜂也不知所踪了。
木然,疑惑,不解……忽然有两个词从他脑海里飞过。
“穿越……重生……”
吓得他一个激灵,像诈尸一般直直地坐了起来。
“哎哟,头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急了,脑子就像抽筋一般,一阵抽痛,随之又一阵眩晕。
“好痛…好沉…”边云抱着脑袋,抓狂。
就在某个一瞬间,脑海里如闪电般,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就像放映室里的幻灯片一样。同时也有好多陌生的信息。
萧云,七级降妖师。目前自营一家降妖馆,馆内除他外,还有五个降妖师。其中有两个是六级,一个四级,还有两个是三级……
杂乱的画面充斥着很多打斗的场景,那些长着丑陋嘴脸的妖魔鬼怪,还有那些奸诈阴险的同行的面貌都一一出现在脑海里。
刹那间,画面戛然而止。一切就像闪电一般,来得那样猛烈,去得又如此的干净利落。
地上冰冷刺入身体,边云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这陌生的屋子。
破旧,除了破旧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
这栋陈旧得如贫民窟的房子,让边云即惊讶又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房子。即使小时候老家的木房,也比这强上百倍。
“哎呀,穿越了……他娘的还真的穿越了……”一时间他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最主要是眼前的情形让他接受不了。
这样的条件,这样的住宿环境,让边云无法接受。
边云用力拍了拍脑门,轻微的疼痛将他又一次拉回现实。
“哎……这都什么事儿……”看着这个寒酸的屋子,边云脸上带着不满。
低头看着躺倒的地方,硬实的泥巴地面有一摊凝固的血渍,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陶瓷碎片中夹杂着茶渣。茶水已经浸入地上给干掉了。
原主是怎么死的呢?像我一样自杀?还是他杀?
边云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撇了撇嘴,“这他妈穿的什么玩意儿……衣服不像衣服,裤子不像裤子……”
破旧衣裳带着邋遢。他很不喜欢,虽说前世不是一个洁癖的人,但至少身上不会出现这许多的像乞丐一样的污泥。
摸了摸现在的脸,光溜溜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无肉的脸,不过皮肤有些粗糙,粗糙中还带着点干燥。
“唉,这是什么?”手移到了太阳穴,一个表面扎手的东西嵌在了上面,稍微拨弄了一下,没有痛感。
然后将它取了下来,一看是个拇指大小的八角流星钉。又摸了摸太阳穴,有一个小坑。将手指拿到眼前,没有出现流血的情况。
“这是哪里?”边云茫然地看着前方,他像一个行尸走肉般,凭着感觉将这栋房子里里外外走了个遍。
最后停在了一个女人住的房间里。这里面有有床,有女人用的梳妆台,还有一个圆形的凳子。这一切,没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只有贫穷的凄凉。
也许是对这里太过失望,以至于不抱太多的希望了。
来到镜子前,一个像乞丐一样的男子豁然出现在镜中。
瘦弱身体,忧郁的眼神,苍白的脸色,无精打采的神色,都预示着这具身体刚经历了生死。
看到镜子中现在的自己,他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前世为了躲避高利贷,无能为力偿还债务,迫不得已在一间小旅馆烧炭自杀了。
而那具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还僵硬地坐卧在狭窄的厕所里。
颓然地坐在镜子前,然后无力地低垂着双眼。
世界太不公平了,前世是个为钱而死的穷小子。现在还是个穷小子。
他想到了死,但想到如果就这样死去,似乎对不起自己这一生。
前世自杀那是迫不得已,而现在虽说穷了点,但好在没有什么债务,而且还有一技之长。
现在就这样死了,而且连一点事情都没有做。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有什么风土人情也不清楚。
就像外出旅游,不拍张照发朋友圈,不带回点土特产,谁知道你去旅游了?
如果运气好,再回现代,对别人说起自己穿越过。别人肯定会问你穿越到了什么朝代呀?那里都有什么呀?他们吃的是什么呀?有没有拯救世界呀等等问题。
可是你却回答:“我不知道,一醒来就是个穷光蛋,然后就死了”。
这种话,不说我不相信。告诉别人,人家肯定会说你是神经病。
手里还握着八角流星钉,但这东西并不是边云取的名字。而是他在原主记忆里不自觉间就想到这个名字。
降妖馆里的降妖师是没有人用这样的暗器的,那么是谁会用这种要人命的暗器呢?
边云将覆在额头前的几缕打结的黑发用手叉上去,露出一个光洁,饱满的额头。
对着镜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张脸称不上风华绝代,但棱角分明的五官,皓如星海的眼睛,配上高挑瘦削的身材,让他足以自信这种相貌在现代社会里,可以将大多数男人甩出N条街的,同时也会吸引无数女人的目光。
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这里是什么朝代?
没有答案。不过他知道这个地方叫平阳城,城里有好多的降妖师。这些降妖师以降妖为生计,有时候也接城主府及其他势力的降妖任务。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个神奇的世界,以道为尊的世界。
看着身上与他身份不合的衣服,有些不满。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降妖师穿的衣服大都是统一的。
一般的降妖师上身着一件长袖短款圆领服(一般为青色或者蓝色),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或者灰色的短褂。左胸前用缝制着一个白布圆形标识,上面写着各降妖馆的字号。裤子是长裤,然后用布条缠绑着小腿。
然而他现在的衣服,虽说与上诉的相差不大。胸前的标识上用一种奇怪的文字写着一个“萧”字。但这派头实在和真正的降妖师相差甚远。
衣服破旧得如同拖把,双脚上的鞋子,两个脚趾头已经钻了出来。这哪里还像降妖师,哪里还像一馆之主,分明就是一个乞丐。不过看镜子中人的气质,勉强可以称为丐帮帮主。
他决定要为自己置办一身符合身份的行头。
毕竟形象才是给客户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了,业务也就来了。
边云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好歹也要让原主死得明明白白。
看着被八角流星钉深深扎了一寸多小坑的太阳穴,边云可不认为原主与他一样是自杀身亡。
他打量着这间女人住的卧房,屋中的一切如原主的记忆里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动。不经意地抹了一下梳妆台,手指上留下了灰尘。
看来,这里至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人住过了。
住在这个房间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名叫米粒儿。和原主一样是个降妖师,并且还是原主的未婚妻。
记忆里米粒儿的形象让边云大跌眼镜。
这个房间虽说已经多天无人居住,所有的家具上蒙上了薄薄灰尘。但看这屋中所有的摆设井然有序,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贤妻良母般的女子所住。
然而,米粒儿是这样的女子吗?显然不是。
这个女人时常在原主外出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大门口对着行人搔首弄姿。有时候还与馆中的其他降妖师眉来眼去。
边云有些失笑道:“原主这绿帽子戴得可真是明明白白……”,因为即使知道米粒儿与其他人苟合,原主竟然没有表现出怒气。反而是一脸的平淡。
他搞不懂,一个男人的容忍度为何会达到这样的地步。被绿了还面带微笑,而且降妖馆中所有收入都是这个让他成为王八的女人掌管着。
“除非他不喜欢她……”边云猜测道,随后从这间不能找出蛛丝马迹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这栋房子前后共有六间屋子。除了米粒儿与原主各住一间外,靠着街道的前堂用来当作接待室和办公地。剩下的三间,有一间住着两个属下,其他两间分别是曹林与唐生住着。
回到原主躺下的房间。
这是铺子的前堂,大门是用数块木板一块一块,按照一定顺序放进门框上下凹槽里的。现在还没有到开门的时间。可是阳光已经透过缝子射了进来。
除了之前提到过的瓷片、茶渣,地上的血渍,这个简陋得如同贫民窟的房子里根本看不出其他关于原主死亡的任何线索。
边云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他像一个心思缜密的侦探到处查看,但是他毕竟不是侦探。
从前堂到后面伙计的住宿,再到厨房,后来又进了原主的卧室。里里外外,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原主是谁杀死的?
想到那个未婚妻平时的作风,边云严重怀疑,原主的死肯定与她的奸夫有关。说不定是两个人同谋,或者三个,四个……更可能的是,在这个降妖馆里的所有降妖师都参与到这次谋杀事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