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旁两人声音放再低，一字一句季清欢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一句，于她，却是诛心之言。
原本换座位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陆程和赵卓卓坐在一起，只想把他守在自己身边，谁都别想觊觎，可如今两人在这你侬我侬，那她算什么，特妈的她换位干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是赵卓卓，样貌，成绩她哪一点比得过我，陆程你凭什么要对她例外，明明坐在你身边的是我，是我，赵卓卓你又凭什么一直在他身边阴魂不散”从头点心到脚指头，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糜烂着不甘。
季清欢悄无声息的把课桌上的左手慢慢伸进袖子里，又悄悄滑进课桌里，捏得死紧，紧到摊开手时，掌心里泛白凹陷的四个指甲印触目惊心。
女孩的嫉妒心像涨开了的水翻滚不熄，可是如果不是在乎，谁又愿意嫉妒谁呢。
“陆程，可以借我一下上节课的笔记吗，我有些没跟上”每天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试图与陆程接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季清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向陆程，眼底划过一丝阴翳。
“哦，好”陆程把笔记本递给她。
“你干嘛呢？”张一看到一旁的赵卓卓往眼周围涂抹着什么，挑眉问。
“涂清凉油啊，提神醒脑的”赵卓卓两手扇着眼睛，微微抬头望向张一说，以前跟陆程坐，她上课走神打瞌睡都有他提醒，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现在的高中生都那么拼的吗？”张一望着眼睛水汪汪的赵卓卓说，赵卓卓长得不温柔也不惊艳，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眉，圆圆的眼，高高的鼻，粉嘟嘟的小嘴，笑起来有隐隐的梨涡，让人看着很舒服。
“不然你以为坐在这里是干嘛的，讲得跟你不是高中生似的，小同学，你要有危机感，要努力”赵卓卓一本正经老成的对张一说。
一副相信我这是真理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像这种教训人的大道理以前只有别人跟她说的份，没想到今天她也有机会这样跟别人说。
“那你带我啊”张一抛给她一个媚眼，这个女孩真的让他很惊喜，他不由地想靠近她。
“哎，优秀也是有压力啊，总是有人求着我带，怎么办呢，我真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赵卓卓又开始瞎逼逼了，不仅瞎逼逼还演上了，下巴恨不得翘朝天，嘴角轻扬，鼻孔看人，眉毛上挑，一手环胸一手随意往外摆，飘飘然的自我优越感附体，简直欠揍找打。
“哈哈哈哈，赵卓卓你有毒啊”声音不是从张一口里发出，是他旁边马秦毅的，赵卓卓前倾侧头望去，马秦毅一手抱肚，一手垂桌，笑得像神经病250
“卓卓，欲罢不能不是这样用的”前面的赵越越回头对她说，别人是哭得梨花带雨，她是笑得梨花带雨，当然笑得狼心狗肺的还有李晓明。
气氛一下被赵卓卓的话点燃，周遭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赵卓卓好像和谁都能一下子就打成一片，亲密无间的。”季清欢看到了那热闹景象，故意说给陆程听，还刻意强调了亲密无间，想让旁边的陆程看清楚，赵卓卓根本不在乎换不换位，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她同桌，她现在和新同桌处得可好了，可开心了。
“她就是这样”寻着季清欢的话，陆程抬起头望向她所在那一处，看了两眼然后低头笑了笑，继续写作业。
陆程笑了，只说了一句“她就是这样”，季清欢心里惊讶，对陆程的反应捉摸不透，却也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是啊，她就是这样，只要她在的地方总是热热闹闹的”陆程心里感慨着那个憨憨的小人儿，她来时，他的生活鸡飞狗跳，此刻，忽然有点想念她在的日子。
“叫师傅”赵卓卓才不理会他们，依旧一本正经跟张一说。
“什么，你想得美”张一停下笑说，还没谁能让他叫师傅的，就连教他四年的声乐老师，他都没喊过师傅。
“那不带”赵卓卓傲娇的说，和陆程一个多月的相处，赵卓卓秉承了陆程身上的傲娇脾性，学得也有七八分像，还真得好好感谢他。
到了自习课，赵卓卓环视教室一周，高高的书堆下都是奋笔疾书的人，或是靠近小声讨论的同桌，学习氛围正浓。
她昨晚错的题太多，没讲完的陆程叫她晚自习去找他，可是她总不能搞得太显眼太突兀了吧，正在发愁时脑里闪过一个念头，解题她虽然很难，但歪脑筋她倒是有一箩筐。
赵卓卓拿着练习册轻轻滑下桌底，准备鸭子步挪到陆程那里去，这样谁都不会注意到她。
“你干嘛？”张一总是被这个女生惊到。
“师傅去找你师祖”赵卓卓扭身抬头小声跟张一说。
“喂，我没承认你是我师傅”张一还没说完，赵卓卓已经踱步左右摇摆的滑向教室后面，本来很猥琐的动作却被赵卓卓做得极为可爱。
“咚咚咚”低沉的木板声响起，赵卓卓滑到陆程的桌边看他没发现她，她轻轻敲他的桌侧。
“你干嘛？”陆程有点惊讶着低语，季清欢漂亮的瞳孔张得老大，不明她要干什么。
“讲题啊，这样比较低调嘛”赵卓卓小声回答。
陆程也是服了，没再说什么，接过练习册。
桌子本身不是很高，赵卓卓蹲着直起腰刚好可以把下巴搭拉在陆程桌面上，整颗头就这样突兀的冒在桌面上，场面有点像被压在断头台上准备被处死的刑犯，有点慎人。
季清欢就这样惊讶的直勾勾望着赵卓卓，赵卓卓对视到她，向她笑笑，可季清欢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回以温柔笑颜。
赵卓卓识趣收回视线，季清欢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第一次坦白的表露自己的不悦，以锋芒示人。
“听着”陆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卓卓回神。
就这样，赵卓卓倚着课桌，陆程轻轻的声音不断从头顶洒落下，眼睛平视过去就是笔的滑动，近在眼前。
陆程问懂了没，她就点点头嗯一声或是摇摇头以示不懂，若不懂，陆程就又重复一遍，并在在草稿本上工整写出演算过程，没一点不耐烦的语气。
二十分钟后
“这两题挪到错题本上”陆程讲完圈起了两道典型题，接着又布置了第二天要讲的题。
赵卓卓依旧点头说嗯，她的错题本还是在和陆程坐同桌后才有的。
赵卓卓伸手上去掏回练习册，笨拙的转身鸭子步挪回去，陆程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嘴角轻扬。
月落日升，一闭眼一睁眼，不知不觉到了周三。
赵卓卓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赵母盘她起床，就算有时醒了也还是要赖床到赵母来盘她。
“赵卓卓，你快点”赵越越边吃早点边冲楼上喊，每天这样叫她都快练就狮吼功了。
“你催命啊你”赵卓卓边下楼边说。
“快点，等会迟到了”赵越越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吃完早餐，两人赶着去学校。
今天有体育课，但张一只上文化课，其他的都不上，所以体育课是他的声乐课时间。
体育课后是生物课，怪生物老师复习发酵那章，搞得赵卓卓口渴难耐，一下课就跑去水房接水。
“哎呦，陆大少爷也要自己接水啦”赵卓卓到水房排队接水，就看到了拿着杯子的陆程，想到以前都是他奴役她接水的，心里不由幸灾乐祸。
因为水房是在每层楼的空地辟出来的，所以狭窄拥挤只能排两排，而赵卓卓就在他对面那排。
“彼此彼此”陆程淡淡回答。
就在此时，忽然水房挤进来很多人接水，平时没那么多人，而且这次挤进来的都是女的，用脚趾都能猜到，肯定是奔着陆程来的。
好一群凶猛执着的女人，好好站着的小小只赵卓卓就这样被无情挤到了外面。
“拿来，我帮你接”忽然人群里探出一只纤纤玉手，伸到赵卓卓面前，赵卓卓顺手看去，是陆程的。
忽的整个水房里的女生齐刷刷的望向她，眼神里都是诧异和杀气。
赵卓卓咽了咽口水，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和敌意此刻笼罩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递了这些女的肯定不会放过我，要是不递可能陆程又要生气”赵卓卓在心里挣扎着，她多想现在能有个地洞给她钻。
“拿来，我帮你接，你回去”磁性般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局，张一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赵卓卓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迅速把水杯递给张一然后逃离这危险区域。
虽然张一也很帅，但他刚转来还没多少女生注意到他，所以没陆程危险。
她知道陆程肯定生气了，但是这种时刻没什么比保命重要。
的确，陆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整张俊脸似冰山寒冷，围堵在水房的女生们看到寒气逼人的陆程都打了个寒颤，你望我，我望你，谁都没再出声，瞬间水房里的气压冰到极点。
张一会出现，纯粹是因为上厕所路过，看到尴尬杵着的赵卓卓和向她伸手的陆程，以及很多双盯着赵卓卓的眼睛，就明白了，所以就顺便帮她一把。
“赵卓卓，想想怎么报答我吧”张一把水杯放到她桌角，然后坐下一只手轻敲桌面说。
“你说了算”赵卓卓惊魂未定，懒得动脑，竟傻乎乎把决定权交到他手上。
“教我做题”张一说。
“可以”赵卓卓一口答应，这有什么难的，艺术生的题她还是没问题的。
“我没承认你是我师傅，但你昨晚占我便宜，所以今晚放学你要带我逛校园，我还没逛过你们学校的”张一又说。
“算你狠，可以”赵卓卓咬牙切齿道，本想拒绝，但想到他刚才帮她解围也不好过河拆桥便答应了，这个张一狡猾程度一点不输陆程。
“放学你先到车棚等我，我欠张一一个人情，下午说好要带他逛校园，我十分钟搞定”赵卓卓传纸条给赵越越。
“什么人情？”赵越越直接抓重点问。
“一时半会说不清，等我以后跟你细说”赵卓卓回完就去找陆程讲题，陆程给她讲完题，她急匆匆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书包，还不忘催旁边的张一，真是磨人的妖孽。
一下课，两人就快速冲出教室。
而另一边
“越越，怎么就你一个人，赵卓卓呢”李晓明疑惑地问，他和陆程到车棚时看到车棚边只站着赵越越。
“她带张一逛校园去了，叫我在这等她”赵越越回答，陆程一直都没说话，以至于她忽略了他的存在，等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赵越越小心翼翼望向陆程，果然又成黑脸包公了，一旁的李晓明也看到了黑脸陆程。
“小卓卓啊，我不是故意的啊”赵越越在心里腹诽。
“快点，没什么好看的，下一处”赵卓卓催促着。
“着什么急”张一还没遇到过那么不待见他的人的，她越催，他就越拖。
等赵卓卓开始向车棚跑去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她已经做好被赵越越骂的准备了。
“对不起啊，越越，那个妖孽太难搞了”赵卓卓气喘吁吁的说。
“没事，没事”赵越越用手帮她在后背顺着气说。
“我刚不小心把你带张一逛校园的事说漏嘴了。”
“跟李晓明和陆程说的。”
“而且陆程黑脸了。”
赵越越无比歉意。
“死了，一天惹他生气两次，哎，赵卓卓你怎么那么难啊”赵卓卓心里叹着，又看看赵越越，哎，她又能拿这个小憨憨怎么办呢。
“原谅你，但我要吃大胖叔家的煎饼果子，要大个的”赵卓卓对赵越越说。
“得嘞，买，就去买，买大个的”赵越越就知道赵卓卓好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