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我的命换我弟弟的命,可否?”叶初见挑眉。
程傅凉一脸诧异。
本就是一场测试。杀,则是无情无义之辈。不杀,带不走岁安,院外的暗卫厮杀也不定能赢。
二者皆输。
程傅凉觉得,这个女子不知是聪明还是愚蠢至极。
路丞乾缓缓回道“叶小姐仁义之辈,但拿命赌我心善,错了。”
绿妖靠在黑谭的肩上看戏。得,俩狐狸碰头了,就是不知谁是老狐狸谁是小狐狸啊。当然,她肯定是赌自家公子胜啦。
“公子若不心善,也不会救我家安儿,更不会悉心照料。安儿也不会将身世告知与您。还请公子的心分我一些。来日我好相还。”叶初见赤裸裸的诱惑意味,她从不惜样貌,能以色惑人。能快速解决的,她什么都可以利用。
程傅凉撇了一眼路丞乾,这人不会被那小妖精迷惑吧!
路丞乾笑这小狐狸真是什么都敢说“哦?”屋内没了声儿,过了半晌“行,那你说吧,合适便依你。”
程傅凉差点跌倒,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调情呢?
叶初见沉思“若公子将弟弟还我,三个要求,公子尽管提,我生时我还,我死后祖祖辈辈替我还,如何?”
路丞乾看着屋外,那个女子露出的一片黑色裙摆。三个要求,祖祖辈辈还?我缺什么?
“好,安儿你去吧。”
叶岁安看了一眼路哥哥,往外跑去。
程傅凉暗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走的时候都不看我一眼什么意思嘛!还是我给他治病的呢。哼!有了亲娘忘了晚娘。”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扇着扇子。
路丞乾看着跑出去的岁安,呷了口茶“很快会再见的。”
“姐姐。”叶岁安扑进她的怀里。
叶初见看着这个已经与她一般高的弟弟,鼻酸眼睛酸心更酸。她只有紧紧的抱着弟弟,以后不会让他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程傅凉这才问道“什么啊?丞乾,你这是被那个小丫头迷惑了吧,那丫头也就几分姿色还行,你看上她什么了?”
绿妖都无语这程大公子的智商。
路丞乾把玩着岁安留下的玉佩回他“她知道我不会要她的命,但可能会要了她身旁那个男人的命,所以才演了这一出,你认为蠢的戏码。不知是她蠢还是你蠢?”路丞乾说完起身往外走。
绿妖偷笑,公子这就护妻了,嘻嘻,嘚赶紧去告诉绿珠。
程傅凉还是没懂,抓住绿妖“绿妖你说,她明明安排了那么多暗卫在外面,为什么不直接杀进来?”
绿妖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谭,挣开被握住的手腕“哈哈,程大少爷,因为叶小姐知道公子和您都武功高强,她不确定暗卫能赢,所以服软。她还知道公子是想将小安还给她的,只是在测试她对小安的态度。当然公子也知道叶小姐用自己的命换只是给这一题答了个满分而已,实则她真愿意用命换吗?而且公子刚才骂你蠢呢。”
程傅凉收了折扇,追路丞乾去了。
叶岁安一直被她牵着,走到了客栈。
叶初见坐在床边看着弟弟,摸了摸他的脸。
把他的手放进被子,搬动时看见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伤痕,背面也有,像是被钉穿过。她捋开岁安的另一只手,发现有同样的伤痕。她检查了岁安的脖子,发现也有勒痕。
叶初见抓着岁安的手愣住了,这是谁干的?岁安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看岁安睡得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叶初见拍着他,唱着小时候母亲唱的歌谣“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摇啊摇,摇啊摇,我的安儿摇睡觉。小花被,盖盖好,两只小手放放好。”
看着岁安展眉微笑的睡着了,她轻轻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岁安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十岁的智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太多问题,躺在床上一遍遍的想。
玉珠伺候她穿衣,换了周国的女装。宝钗叫客栈送了饭菜上来,她让宝钗和玉珠将饭菜端到岁安的房间,好久没有一齐吃饭了,岁安吃饭的时候总是挑食,喜欢坐在自己爱吃的面前,没让动筷子前总是拿偷吃,小爪子总是沾着酱汁,母亲总是笑着给他擦拭干净。
仿佛这些事就在昨天一样,却又很久了。
宝钗给岁安盛了一碗鸡丝粥“少爷,小姐特地吩咐厨房做了鸡丝粥,你以前最爱喝的。”
岁安欣喜的向她看来“谢谢姐姐。”呼啦呼啦的喝着,一大碗鸡丝粥不一会儿就喝完了。
“嗝。”叶岁安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嗝。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吃完早餐,叶初见屏退下人。
“岁安,可以和姐姐说一说这几年来你都发生了些什么吗?姐姐这些年真的很担心你。姐姐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叶初见拉住岁安的手。
叶岁安害怕了,低头呢喃道“母亲是我害死的,是我,姐姐是我!”
叶初见愣了半刻,看着岁安满脸悔恨绝望的神情。她把岁安的头按进怀里“岁安不怕,姐姐在这里,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也没关系的。姐姐在,不怕啊。”她一遍一遍的抚摸岁安的头。
过了半晌,叶岁安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看着她“那天我看到一只火红的狐狸,我想着母亲总爱穿红色,所以想打来给母亲做个火皮领,追到林子里,我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像是友南。我以为他从京都赶来,我便追着那个人的身影一直跑一直跑,我发现怎么都停不下来。我听到母亲在身后叫我,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后来我同母亲皆被抓住。是我害了母亲,是我,都是我的错。”叶岁安掩面嚎啕大哭。
叶初见抱紧岁安,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为什么停不下来,为什么岁安会看见友南。
叶岁安一边抽泣一边说“后来,母亲为了让我能逃出去,吩咐我只要听到打斗声就往之前那个林子跑,不要回头。然后我就一直跑一直跑,我看到父亲的军营就在眼前,我才停下来喘了口气,结果被人捂住嘴巴就晕过去了。”岁安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始颤抖,嘴唇紧抿,不愿再说下去。
叶初见看弟弟不想说下去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岁安,不要想了,一切都过去了是不是。姐姐以后都在你身边守着你,岁安不要怕。母亲的死也与你无关。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岁安岁安,她只要你岁岁平安就好,那是母亲在保护你。你现在还平安活着就是母亲最想看到的。答应姐姐,以后不要想这些了好吗?”
叶岁安看着姐姐,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来,还嘚去一趟安世堂才行。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看着岁安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叶初见目光慢慢变冷。怎么可能不想?伤害过安儿的,都要还,至于拿什么还呢?那便拿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