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之中云雾缭绕,山壁多生怪柏青藤,莺啼猿鸣在山崖里回荡,经久不绝。
群山之间只有一条山路盘绕,被高耸的青峰截成几段,不知尽头。
山路上,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而行,车辕上是晋炆帝的纹章,里面坐着的是被送到玄剑阁学道的苏淮安,
马车颠簸着,苏淮安抬了抬被震的发酸的脖颈,掀开车帘,向车夫问到:“先生,还要多久能到?”
“日落前便能到,山路不好走,亲王再忍忍。”
听着车夫的回答,苏淮安道了声谢,又缩回车厢内,马车继续颠簸着,苏淮安暗叹一声,不知师傅怎么样了。
自从他离开晋陵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月内,他出了晋国,途径日夜奔波,终于在昨天来到了玄剑阁所在的岚山。
东土不像中原,这里分散着很多国家,修道宗派比较少,这些宗派很少建在国家之内,一般都隐在山野之间,远离世事,一心求大道。玄剑阁是东土上很有名的修道宗派,主修剑道,而且离晋国最近。
苏淮安不能修道,所以刘彻没有给他讲过有关修道者的事,他便是一个凡人,他不知道苏炆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是不想看见自己吗,那他大可以将他与刘彻赶出皇城,何必闹这么一出?
想到苏炆,苏淮安不由心中一痛,那日相见,他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哥了,苏淮安想到刘彻进宫前的异常,心想莫非师傅已经知道了什么,那为什么不与他说呢?
正想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苏淮安将头探从窗户车外,发现车夫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他推推车夫的后背,爬在他的耳边,警惕的盯着前方,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与车夫都是普通人,若真遇到了什么还真不好对付。
车夫抬起手来,战战巍巍的指着前面的雾气,说道:“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现在凭空出现了个人……”
苏淮安抬头,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确实有一个被雾气笼罩住的人影,不由得吃了一惊。
“莫不是山妖……”车夫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阁下莫要瞎说,岚山乃是我玄剑阁的圣地,区区山妖怎敢来此。”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似真似幻,忽远忽近,但苏淮安听的一清二楚,一下子变明白了此人的来历,挺直的后背一下子放松下来,松了口气。
雾中的人影慢慢走进,苏淮安终于能看清他的样貌,此人背负双手,竟是踏空而行,面容慈祥,胡子长到胸口,眼睛总是眯着,总感觉他在笑。
苏淮安从马车上跳下来,正面迎了上去,老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那正是刘彻那天拿着的一摸一样,苏淮安更加确认老人身份,弯腰行礼。
老人审视着眼前眉眼端正的少年,心想真是像掌门说的那样,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
“我叫白渊,玄剑阁冬禅峰的峰主。”老人将苏淮安扶起来,“我奉掌门之命接你入山门。”
“是,白老。”苏淮安点头应道。
白渊观察着苏淮安,满意的缕缕胡子。
眼神干净,举止得体,没有一点贵族子弟的样子。只可惜……
今天早上他接到掌门命令,说要将晋国皇帝的兄弟引进山门,听掌门说少年叫苏淮安,没有灵根,是个普通人,他有些纳闷,但既然是掌门的命令,他也不好多问,便踏剑前来,见到苏淮安果然是个凡人,但他凝神内视,苏淮安精神纯净,内心无比柔和,若能修炼,便会使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白渊心中多出一丝怜悯,他拍拍苏淮安的肩膀,说道:“走吧。”
苏淮安回头与车夫道了个别,车夫掉头离去,接着白渊抓住苏淮安的肩膀,苏淮安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周围的景色变得扭曲起来,当他的视野再次变得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把飞剑上,除了左边的山壁,四周都是雾气,白渊站在他身后,说道:“这是玄剑阁的御剑术,你刚刚坐的马车就在下面。”苏淮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半空中,吓的脚下一软,要不是白渊扶着,他就从剑上掉下去了。白渊注意到苏淮安的腿有些发抖,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禁有些想笑,他抓着苏淮安的手又加重了几分,说道:“站稳了,我们出发。”
飞剑在云雾中行驶,苏淮安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享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白渊问道:“白老,我只是一个凡人,就算大哥是晋国的皇帝,也不值得您亲自来接吧。”
白渊心想此子果然聪慧,他回答道:“光是一个凡间国家的皇帝当然不够,但你大哥也是一位修行者,五年前掌门去中原游历,与你哥哥相识,两人是忘年交。”
苏淮安这才恍然大悟,白渊接着说道:“具体之事我不清楚,但有时会听掌门说起你大哥,说他的修道天赋是他生平所见,简直是天生为修道而生。”
苏淮安点点头,苏炆九岁便开始修炼,待他十五岁去中原求道时,境界已经与刘彻相差无几,到了夺造化的境界,刘彻那时常常和他说苏炆是天才,他不知道什么是天才,但小时听到别人说苏炆很厉害,他便也会生出很多自豪感……
他又想到在皇宫中与大哥的重逢,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他难受无比。
这时,在周围的雾气中闪过几道白光,照的苏淮安眼睛疼,当他反映过来时,白光已划过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我玄剑阁的修道者,”白渊说道,转而又有些不满意的嘀咕道:“不知是哪个峰的年轻弟子,飞得这么快,也不知是在显摆什么。”
苏淮安听着白渊抱怨,不禁有些想笑,白渊嘟囔了几句,又对苏淮安说道:“等进了山门先带你去见掌门,他说想要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