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阴天,李穗子死了,也许死在密林。她曾奔跑着进入小巷,留下回眸一笑。
巷的尽头是学校,老楼,破墙破门破窗破桌椅。一辆自行车正朝它奔去。此刻,车上的人停下来道:“一元钱冰棍儿。”一张胖脸调皮地挤着窗户,变了形。有人探出头,接过钱,递了冰棍儿说道:“给,小胖儿!”他做了一个鬼脸儿,骑上车,进了校门。
上课铃响,梳着马尾的班主任林依依走进教室。她关上门,扭过头对大家说:“别打闹,上课了!”她缕一下鬓角,扫视大家后又说道:“复习上节课的内容。”突然,一个同学喊道:“下暴雨啦!”其他人都向外瞧。林老师有些不高兴。她尽力地把她的声音调到最大,用还是略带娇弱的声音喊道:“把头转过来!”这时,手拿冰棍儿的小胖儿用另一只手从外面推门进来说:“林老师,有人找你。”她放下课本儿,走下讲台,来到走廊。
她穿着高领米色毛衣,略显宽大的袖口将她纤细的手盖住一半。她将双手重叠身前,微笑着,举止温文尔雅。
“你们是?”
“是李穗子的班主任吗?”
“怎么了?”她用温柔的声音问道。
“李穗子今天没来吗?!”
“请假了。”
50岁男人说:“她的学生卡。”脏兮兮的卡片被递到了林老师面前。她很疑惑,问道:“从哪找的,全是泥?”男人说:“密林,多年来人迹罕至。她不见了,家里正着急。”说完,他转过头对矮个子男人说:“这雨不好。”老油条把烟紧吸两口,狠狠地往地上一扔,表情痛苦。他做了10年刑警。50岁男人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抽搐的面部和慌张的神情。
“与人有过节吗?”
“没有!好孩子,年级前10。”
“不聊学习,说人品。”
“好着呢!”
油条此刻在琢磨一件事情。片刻,他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一句:“难道刷没了?!”“什么没了?”警队新来的实习生李英子接过话。
“回警局。”
“还没问出什么,就走了?!”英子一脸疑惑。可老油条已经到了楼梯边儿上,英子却还在原地。他看了看英子,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废话,回去看花儿。”英子小声嘀咕:“看花儿!案子没破,有闲心。”
雨停了。警局二楼,窗开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对面是老楼,楼下是小卖部。馋嘴小胖儿正把脸贴住窗户。巷子里人不多,有三个人刚从学校回来,走到楼下。一个烟头儿掉落,从老油条的脸旁1厘米的地方经过,摔到地上。他抬起头,看见李局站在窗边若有所思。“李局,我得说说你,烟头儿可不能乱丢,差点儿扔我脑袋上。不过这花儿长得不错。”老油条半调侃半认真地说。李局探出头道:“你想夸花儿就直接夸,别扯上我。”
上了楼,四人一边喝茶一边说案情。
李局看了看英子,笑着说道:“花儿养的不错。”转过头,他又严肃起来。他端着杯子,悠悠茶香四处飘散着。突然,大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技术科陈雨。他和在座的打了招呼,直奔花盆,抓一把土,装袋儿带走了。李局对50岁男人和老油条说:“开会!通知你们的一处和二处。英子,你去李穗子家。”
英子坐车离开了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