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愣神儿,紫苏便已经跑出去老远了,上官霄伸出手去,想要追她,停在半空中,终究还是缩了回来。上官霄挑了挑眉毛,四下张望,啐了一口。“切!难道是我幻听了?”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这龙泉宗的陈设虽说比不上天府山气派,但是却另有一番风骨。门前一片翠竹林郁郁葱葱,正是嫩笋冒芽儿的好时候,灵气逼仄,四季长春。上官霄刚一落座,耳边似有霏霏蝉鸣,清风拂面,碧绿竹叶发出飒飒声响。
纵使是上官霄这等粗鄙俗人,一时之间也自觉惬意舒畅,浑然忘却刚刚的不快。闭目凝神,右手食指和中指来回交替敲打着纯白色大理石台面,一人便是一方世界。
“你这毛发不全的娃娃莫不是根木头,这都没有发现老夫吗?”一道苍老声音骤然入耳,上官霄猛然惊醒,怒目圆睁,眼中一道精芒爆闪。
“谁?”上官霄自从经历诸多奇遇,不说处处都是鲜花掌声,但也算是有些头面,哪里受得了这般轻视。四下打量,却仍然一无所获,眉头紧蹙,对于这声音的来源却也只是毫无头绪。
“小娃娃朝着哪里看呢?”这声音似近似远,上官霄望着桌面上的一杯茉莉花茶出了神,杯中映出了他俊俏无匹的脸。上官霄再次坐下,突然意识到这股声音似乎是自他的脑中而来。“难道是?”
“哈哈哈,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这人声音掺杂着一丝阴冷之气,一股没来由的寒意贯透周身,体魄强韧健硕如上官霄尚且打了二三个冷颤。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之中?”上官霄双拳紧握,操起血皇诀,全身血液飞速流转,成滔滔江水之势,却仍旧无法祛除寒意。
“这么快就忘了吗?若不是老夫出手,怕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早就死了七八次了吧。”这道声音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三分责难,七分自负。
上官霄却并未搭腔,只是仍旧运起血皇诀,固守灵海。双眼缓缓闭合,眼前本是漆黑一片,突然一丝光亮由远及近。眼前竟然是一只背生六翅的凶兽,高约百余丈。上官霄仰面视之,却只见其一角,未见全貌。
后退百余步,终得全貌,上官霄猛然间倒吸一口冷气。这凶兽正是前几日梦中替他挡下那惊天一剑的,个中渊源,尚未可知。
“你到底是谁?”眼前这巨兽虽说凶悍异常,却给上官霄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仍是在质询,但语气无疑已经缓和的多,躁动的血液也趋于平静。
“我是谁并不重要,想来你也不会对那诸多陈年往事感兴趣。”上官霄眼前却是一阵恍惚,百丈高的巨兽身形快速收缩,陡然间已化作一人高矮的黑影。黑雾弥漫,却分辨不出其中究竟是人是兽。“关键在于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说的倒是好听,这天下岂会有白吃的晚餐,不明不白的好处,在下实在是无福消受。”上官霄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对于未知的事,必然是心存三分戒备。
“哈哈哈。难道你不想知道身上的异变从何而来吗?或者在那个本不该与你有任何瓜葛的幻境中,为什么有人不惜性命也要杀你?”苍老的声音裹挟着刺透灵魂的魔力,直指人心。“又或者怎样才能摆脱命中注定的死劫?”
上官霄沉默了,缄口不言只是看着这团谜一般的生物。这老怪物身处自己体内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似乎对于自己的遭遇了如指掌。人都有贪念,上官霄本是一个无名小辈,自从气运压身,已然体会到了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快乐。
眼看着上官霄心神动摇,这黑影却不再说话,隐隐向四周散去,此刻上官霄的身体也显现出一根根乌青色的血管。这怪物似乎想抢占上官霄身体,黑色的玄气游走于上官霄的经脉之中。
“你在干嘛?”上官霄只觉得呼吸愈发急促,身体之中似乎又生变化,这黑影仍未出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上官霄低下的头,却是猛然抬起,望着那黑影狡黠一笑。
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自是以为上官霄此时已是回天乏术,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浸入起其经脉中的黑色玄气却开始不受控制,竟然开始受到上官霄的血液侵蚀。不几何时,便尽数彻底融入了上官霄的经脉之中,原来一人高低的黑影也消去大半,现在只剩下一米见方。
“好小子,这功法倒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黑影的声音越发阴狠,骤然显化出真身,甚至比最初大了十倍有余,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利诱不成,却又想着威逼吗?”接触过之后,上官霄倒是成竹在胸了,看着眼前这般凶神恶煞的洪荒巨兽,居然讪笑出了声来。“哈哈哈,你这个老不死的倒是有点意思。”
这巨兽看到上官霄毫无怯意,甚至愈发嚣张,也是十分不解。“死到临头,你这娃娃为何发笑?莫不是被吓跑了胆。”
“我笑得是你虚张声势,好似。。。。”上官霄捧腹大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似一个大号的跳梁小丑。”
这巨兽却像是被束手束脚起来,只看着上官霄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尴尬。“你此时不过是一个一缕神魂,纵使在我灵海之中千般变化,也不过是故弄玄虚。若是你有本事要我的命,我哪里还能活这么久啊?刚刚你又想强行占据我的身体,又受到我血的反噬,此消彼长之下,你却还想唬我。你说说,是你傻了?还是我痴了?”
这老怪物本来想趁他心神不定的时候,再放手一搏,却不想上官霄毫不犹豫,心神坚定如铁,牢不可破,自然不愿再费口舌,只得悻悻退去。
一双大手抓住上官霄的肩膀一阵摇晃。“你傻笑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