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粮分给你们,田地、银钱、收粮这些先不动,但每年分粮、榨油、节礼、年礼那些,就像去年一样。”
“要分给你们岳家的一样分,大房有的你们二房都有,平常吃用超出口粮的花销,你们就自己管自己。”
“你们不在家里吃用了,以后玉璋在塾里也和老大一样,按月给一两银子。乡试时盘缠一样由家里出。”
“之后有没有进京赶考的机会,就看你们自己了,只要中举,春闱盘缠也会从家里出,其他吃穿用度,就你们自己解决。”
林夫子看小俩口铁了心要分,但不主动提及产业,这一点还是让他心里舒坦不少。
这样也算是小分家吧。
除了搬到一旁单独吃用,其他都没分,另外起屋也比在屋侧用草棚搭厨房要像样一点。
而且买下杨家的那一小块田,就要等五月再建屋了,七月就得出发去府城应试。
所以说来说去,在乡试之前还住不进新屋呢。
如此,也算是在乡试之后分家了。
“这样也好,我没意见。”林玉璜也想到了他爹所想,连忙表示赞同,目光含笑地看着陆春雨。
“既然办法有了,那就不要急于这一时了,等休沐时再让爹去找杨家谈谈。”
“既然是连麦子一起买下,银钱总要放一些,一亩多或是两亩的田,我们家也有。”
这时,林何氏突然嘀咕了一句。
“拿家里的田去换杨家的田还要给钱,这是钱多烧得慌啊,这不还是分了家里的田吗。”
“娘不肯分,那就买呀,看到时谈到了哪一块田,我们出钱就是。”林玉璋当下就黑了脸,目光有些阴郁。
如今他就听不得娘那些话,心里就控制不住地难受,憋闷得慌。
“他们另外起屋了,家里这三间屋就没要,以屋换屋你何氏并不吃亏,买田起屋,难道这三间屋不是建在地上?”
林夫子也气得不行,这蠢妇今年是怎么了?总要跟儿子较劲儿,把儿子都逼出家门了还不放过。
有病吧!
他气得直咬牙,却还是把话说清楚,免得这蠢妇又浑搅不清。
林何氏也就是心里想到就嘴快说了,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时也很心苦。
她如何不知眼下这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她也想要和儿子缓和关系,甚至想要服个软劝哄回儿子心意。
“瞧我这张嘴,当我没说过,玉璋你不要再生气了啊……”林何氏软了语气,近乎哀求地看着儿子。
这个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
想来……怕是这小媳妇表面乖巧背地里不是省油的灯,背着她怕是给她儿子挑唆了不少事情。
不然怎么会关系越来越僵的,僵到只要她开口就被儿子不喜,儿子脾气也越来越大。
“我去厨房里看看,耽搁不少时间了,要吃饭了。”
见儿子扭头看向别处,她脸上讪讪的,想继续示好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怕说多了更惹儿子不高兴,最后只好先走开。
只不过走出屋子时却朝站在一旁的小媳妇看去一眼,这一眼冷沉,写满了不喜。
陆春雨见她竟将自己的过错怪到她身上,不由淡哂一声,心里越发觉得这次不退让地提出分家,是正确选择。
以后他们就住到村塾另一头去了,就起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厕,再围个篱笆院子打口水井,剩下的地儿就种菜。
她能种花种药,种些菜又算什么难事儿?
若非地方太小,她还能养鱼养兔养狗呢,鸡鸭猪就不养了,分散赚钱精力。
林何氏走后,林夫子平复了一下怒气,无奈地看着林玉璋。
“罢了,就你娘这着了魔似地乱怪人态度,你们分开过也好,左右你媳妇也能赚体己钱,家里也有粮,饿不着你们。”
“以后唐哲再找你们要食方什么的,你们自己商量着算钱就是,不用太顾虑,若唐哲是要靠你们给的这些利益,才能对玉瑛好,那也不是真的好。”
“玉瑛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若将来唐家待她不好、若将来唐哲会三妻四妾,那也是玉瑛自己选的路。”
“当初道理都明明白白说给她的,她自己坚持要选择,就要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能总靠你们来帮她撑着。”
“你们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够了,将来你和你大哥若能有好前程,若唐哲真是顾念林家和你们的这份人情,想来也不会太苛待玉瑛。”
林夫子语重心长地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有这样的妹子、有这样的娘,他都能感受到儿子心里那份委屈。
但这毕竟是他儿子,是他有出息也寄与厚望的儿子,他也不希望看到他一路委屈求全,吃这种冤枉亏。
女儿的归宿不应该靠儿子儿媳的不断退让和付出来维持,但若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一样能给女儿撑腰。
“知道了。”林玉璋明白爹的意思。
若将来林家有了功名甚至有了官身,对林玉瑛同样是助力。
而现在,唐哲是商人,这些有利他经营利益的事情,同样应该牵扯到利益,不能自己吃暗亏。
爹用心良苦他能理解,但真相他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唐哲是生意人没错,但却是个精明而且聪明的人,也有情义,至少处事极有分寸,所以目前不管是他们主动还是被动,其实都是受益的。
尤其唐哲帮他们收回了陆家那两家铺子,他们是欠了人情的。
春雨以那么多食方和经营方案来偿还,最后唐哲却也大方地给出了一千两银子。
可以说这人情还来还去,双方目前都是合作愉快的。
“好吧,那这库房我就不腾了,起新屋之前,你们也还是一切照旧,想来你娘也知道怕了,你们也别再和她拧着脾气。”
“这分家也开始分了,怎么分也当着她的面儿说明白了,再吵下去也没意思,到不如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知道了,再也不会和她吵。”林玉璋又应了一声。
心里想着,等几天放假后,若爹不急着去杨家,那他就自己去。
都到了分家这一步,娘还在计较拿家里田去换田家的田吃了亏,他还能说什么?
若不是直接搬出李花坳动静太大,也不想一下增加太多开支,他是真想带媳妇儿搬走的。
只是媳妇儿说过,将来看他科举前程如何,如果能考中做官,看是在哪里做什么官,到时再在任上买间小铺经营着。
如果没考上,到时还有三年时间,他们再去县城盘间铺面经营,那时,他可以去上县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