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立春。
这天也是林家村塾科举班开学的日子,不用交束修,但课业一样不能少。
放年假时交过的课业,林夫子会在课上仔细讲解问题,而今天交来的课业,则交给了林玉璋去检查。
今天也是中班来交课业的日子,林玉璜那边也很忙。
林玉璜当堂抽查了大家过年期间的读书情况,见大家没有过个年就把过去所学都抛脑后去,到中午就放了学。
之后就要到元宵之后来上学了。
这天又是个晴天,虽积雪还未融去,但也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林夫子和林玉璜一大早去了塾里,林玉璋也过去帮着打扫课室,林霖也被二叔故意喊了过去,省得他吵着二婶睡觉。
昨夜林霖突然想起来最近他怎么总跟爹爹睡的觉?他是在二叔二婶那里睡的呀,于是刚睡下不久就闹着要去西厢。
林玉璜第二天要去塾里,没办法只好将他大被一裹,送到了西厢。
结果还是没能跟二婶睡炕,被二叔抱了过去一起睡床。
林玉璜见状把两个汤婆子都送了过来,不然床不暖,小家伙又要闹着睡炕了。
到了早上醒来,竟然自己起身就跑到炕那边往上爬,还气呼呼地埋怨二叔坏人……
为此,只好让他到炕上睡了会儿,但没想到这个二叔坏人却起了心思,早饭之后就把人给骗到塾里去了。
陆春雨收拾了屋子,到外头走了走,就回来将新鞋的最后工序完成了。
接着也不休息就继续剪鞋样子,开始纳新的鞋底儿了。
林玉琪得了空儿也跑过来陪她说话,将自己新绣的半成品给她看。
陆春雨见她绣艺青涩中又可见沉稳,针脚比去年瞧着的均匀整齐多了,又提点了几处问题,让她继续练习。
“小绣品也很花心思的,多练练布局取景,怎么绣、绣什么,取什么颜色,会让一幅绣品变得好看。”
“而这幅绣品用来做什么呢?是男人用还是女人用?是老人用还是小孩子用?是做桌扇面还是桌屏?是做帐帘还是窗纱?是做炕屏还是座屏?”
“是放在外堂还是内室?都决定你要绣什么,有目的地绣,会事半功倍。”陆春雨又趁机提醒林玉琪。
绣娘讲究绣艺,但好的绣娘还要有匠心、懂得考虑商机。
林玉琪听得连连点头,很是受教。
中午放学,父子三人和林霖才回来。
没想到林霖竟然在塾里呆了一上午。
他是被二叔牵过去的,却是在他爹爹身边坐着听课了一上午,理由是,以后启蒙了就是这样上学,若坐不住怎么读书?
林霖早就想读书了,也会背不少书了,因而便很听话地乖乖坐着,看着对面那些桌旁坐着的哥哥们。
本来已有个小读书郎的样子,结果一回来就朝西厢跑,还开心地喊着“二婶!我要吃红枣!我要喝糖茶!”
顿时现了原形。
下午就只有林夫子去塾里了,科举班恢复了上学,林玉璜和林玉璋就在家读书,他们今年也要参加乡试,要开始备考了。
过去读过的书,能背诵的就背诵、能默写的就默写,策论类文章也看过许多,自己破题也有许多。
其他大儒名著也看了不少,可以说是只要家里有的书,全部都读过了,有些还做了笔记。
年前林玉璋在县城买的书、年后唐哲送的书,父子三人都还在读。
不过说到科举,陆春雨感觉到他们还需要书,博文广记、开阔思路。
因为谁也不知道科举除了要默要注释的那些知识,会出什么文题。
到了初七中午吃饭后,陆春雨就和林玉璋提议。
“明天初八了,镇上铺子应该都开门了吧?”
“嗯,往年初五、初六都会开开门,迎财神、开门大吉,但正式营业,初七、初八肯定都开始了。”
“像酒楼、杂货铺、糕点铺这些,大年初二有的就会开门,总有生意做的。”
“像县城里边,或是府城、京城,可能除夕都不关门,做的就是过年生意。”
林玉璋见陆春雨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于是笑着解释。
“那就好,明天你去镇上买书吧,和大哥一起,多拿些钱去,想要什么书都买回来,还有半年,别为了省钱漏了什么书没读上。”
“顺便把娘的那两幅绣品拿去换钱回来,你再把我平时买的那两百多种绣线买两套,雪云纱就买一匹回来。”
“虽然暂时用不上这些,但之后你要专心读书,不能总陪着我跑镇上去,对了,还有笔墨和纸,全部都多买些,把安儿要用的也买回来。”
“之后你就不要出门了,除了去塾里,就闭关读书知道吗。不管将来考得怎样,我希望你是专注做好这件事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如何咱先不说,现在就是要尽我们所能备考。”
陆春雨一边接过男人递来的红枣枸杞红糖水,一边叮嘱他、提醒他,也安抚他。
“好,不管能考成什么样子,至少现在我们都要拼一把,不留遗憾。”
林玉璋见小媳妇这么认真地在提醒他买书,对乡试全力以赴,不由笑了,就一口答应下来,心下也不想让她失望。
虽说他还年轻,就算今年落榜,也还有三年后,而他依然年轻。
但若能考上,为何不努力去拼呢。
更何况,她刚才也说了喊上大哥一起去,那他们兄弟现在确实都需要更多书,不能为了省钱而拖慢自己的脚步。
“等下我去和大哥说一声,年过了,是要准备起来了。”林玉璋点头,忽又看着她,猛地凑近小声问她,“你那个……”
他们还没去外婆家呢,正月里不去外婆家拜年,总是不好的。
又不是离得远、又不是关系不亲,何况他们还用上了染风寒的借口,若一直不去,外婆担心了咋办?
“早着呢。”陆春雨明白了他话中未完的意思,羞红了脸横了他一眼。
“好吧,元宵节去外婆家能行吗?”他尴尬地咧了咧嘴,但还是追问,忽又拧眉,“元宵节就是节了,十二时年开,可不就……”有些晚了吧。
“过几天再说吧,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陆春雨没好气地嘀咕,这种事情又被拿出来说,她也尴尬好不好。
“好、好,你歇着,我自己出去了。”林玉璋一见,连忙妥协地走了。
“……”陆春雨无语地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
什么叫他自己出去了啊?难道他每次不是自己走出去的吗?
她踹的?
不久,林玉璋就从东厢回来了。
“我和大哥说了,咱们卖绣品花样子图偷偷赚了些钱,买书绰绰有余,他答应一起去挑书了。”
“不过大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