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大半个月了,关掉的铺子又再打开,只不过生意非常差,有时还要伙计到外头来拉人。
主要是干货铺和布庄的人都没有出现那种毛病,虽然害怕,但还是有人慢慢地过来买东西。
只是再没人敢往陆家杂货铺去。
而唐哲安排的人仍然在炒三十年前的话题,毕竟涉及到突然病故、投河自杀、遗孤下落不明的问题,哪一个都很劲爆,路人津津乐道。
有那知道当年事情的老人或是中年男女,都十分热衷在外头说当年、想当年。
陆春雨走到干货铺前时,就见干货铺的掌柜正抱着手炉与另一边铁匠铺的老头在聊天。
陆春雨看看杂货铺,看看铁匠铺,顿时又有些迟疑了。
很显然铁匠铺太热闹了,会不会影响到干货铺的清静?
“小哥看啥呢?”
干货铺的卢掌柜就是老板,他看了面前奇怪的小厮好几眼,见“他”蹙眉,便好奇地问。
“我想买点东西,又有点害怕……”
陆春雨目光一转,连忙粗着嗓音,听着就像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小少年。
她说完又朝另一边瞄了一眼。
这一眼立刻让卢掌柜和铁匠铺的老头就明白了。
“放心,咱们铺子里的人可不与他们打交道的,也不许他们过来!没事儿!”卢掌柜连忙笑道,也是在保证。
说着他就往铺子里走,热情地邀请陆春雨进铺子买东西。
这要是以前,别说他一个掌柜,便是他铺中的伙计都不会这么热情的,尤其是对这样的半大小子。
谁知道这小子买什么?
可别是为了买块糖。
进了铺中他立刻就问道:“小哥要买什么?”
“我买……”
陆春雨本想说买铺,但转念一想,还是别急着开口,回头和唐哲商量一下,以他的人脉应该会有更好的价钱。
自己现在扮的是小厮,就算能一次拿出几百两银子,人家掌柜也只会当他是闹事吧?
她朝铺中货架上扫了一眼,又看向铺子中间空地上摆着的许多箩筐、筛子,里边装的都是各种干货。
“我先看看。”她不着急了,随意地在铺中转了一圈,在卢掌柜开始不耐烦而伙计却警惕地盯着他时,才指向一只筛子。
“干扇贝半斤、干虾二两、墨鱼一只。”明天做点好吃的。
她没问价直接就报了要什么,却在伙计大喜连忙要去称时,却又拦着,这次换她警惕地盯着伙计了。
“我知道你们因为隔壁的事情,好久没开张了,可别在价钱和秤上弄手段,我回家要问的,若是你们做买卖不实诚,我会上门来闹的。”
“哎哟小兄弟瞧你说的,我们可是百年老字号,做的都是回头客生意呢,价钱最是公道了,这秤也足得很,你就放心吧。”
伙计笑眯眯地说话十分热情。
只不过陆春雨却是微微勾唇,她进铺半天了,药粉早就从空间里弄出来在铺中洒了一圈儿了。
只不过她亲自动的手,份量轻多了,不会像陆家人那般伤得凄惨罢了。
隔壁药效快过了,总要继续添些,让这件事情能持续下去。
直接上陆家铺子加药是肯定的,但只有陆家铺子的人遭殃,时间长了总会让人奇怪的。
上回唐哲的人下手时,也有路人遭殃所以还不奇怪。
而现在,路人要被治好了,那就只有向邻铺扩散了,这是出门前就计划好的。
而买铺或买货,都是她进铺的理由。
她现在是一个瞧着凶实则好骗的小厮模样,这些人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
许久没开门做生意,如今开了门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客人的,何况她这种生面孔?
但她摆出好骗的架势,却也不能让人觉得她真的傻呼呼,防骗的话还是要搁下的。
很快两个伙计上来就利索地把她要的东西都拿去过秤,再拿油纸包了,算钱竟有一两三钱,还是抹去了十几文零头的。
陆春雨拿在手中故作老成地掂了掂,故意嘟嚷了一句:“好像比我上回买的轻,不过价钱还是便宜些的。”
睁眼说瞎话。
本来说轻,伙计目光便闪了闪,又听说便宜,这才露出笑容。
“我们这里可是城西最大的干货铺子了,附近人家都在我们这里买货呢,有口皆碑的货好、价格公道。”
同样是睁眼说瞎话。
但这不重要,陆春雨掏出一只小钱袋子,从里边拿出一小卷银票,都是一两面额的约有几张。
她抽出一张,再找了找,找到一小块碎银,一称却只有二钱九分。
“没有散钱了,总不能为了这一分而找散我一两银子吧?”她一脸认真地解释,还故意将钱袋子都翻过来了,确实没有。
也真是赶巧了,顺便跟人还还价。
“那就把货再匀一点儿出来吧,这可是十文钱,刚才已经抹过十几文了,不能再抹了。”
卢掌柜脸色有些难看地说。
“那怎么行呀,我奉命买这么多东西回去,若是少了秤,还不让奶娘拧断我耳朵呀。”
陆春雨故作惊慌地说。
她的目光一直在观察卢掌柜和铺中两个伙计的反应,见他们额头渐渐有淡红色颗粒冒出来,就像被蚊子叮咬过似的。
知道药效发作了,连忙恳求道:“要不我下回再来买?这可是要吃的,若是货好,主子下回还要吃,不是回头客嘛?”
“小哥你哪家的?”卢掌柜这时才好奇地问,也想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
“城东张家亲戚,我随我家公子刚从府城回来,老板你还有啥要问的?”
陆春雨眨巴着一双单纯的眼睛,一副你敢问我就敢说的姿态。
只不过开铺人都有眼力劲儿,一听就知道是惹不起的人家,虽然城东张家有好几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
但卢掌柜连忙笑道:“问啥问,看小哥你实诚,这货你拿去,下回再来啊。”
“好嘞,多谢老板。”
陆春雨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连忙把钱袋收拾好小心地放回怀中,再把绑好的纸包拎起来,就脚步轻快地出了铺子。
只不过……
临时跟人还了价,再到隔壁铺子买东西就不太好了,若找了零,这边知道了肯定会找她追讨那十文钱的。
但她也不嫌着,还是特意经过了陆家铺子,铺门大开,只不过坐在铺中的却是一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