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雨带着林霖来吃饭时,几乎所有人都朝她头上看了两眼。
陆春雨立刻觉察到了,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
两个包子都在,虽然比自己梳理的要粗糙些,但没有什么问题吧……
“好看好看!”林霖见二婶又摸头上,立刻又夸了一句,夸二婶几乎是他的本能了。
“赶紧坐好吃饭!”陆春雨尴尬地横了小家伙一眼。
大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最后过来的林玉瑛却是脸上带着讽刺的表情,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口,却又按捺不住想要让人知道她的嘲笑似的。
陆春雨自然也注意到了。
因为林玉瑛是家里最找自己麻烦的人,从来不加掩饰,若不是如今怕被嫁给别人,才变得安份了,不然哪天能少了她的鸡飞狗跳呢?
陆春雨觉得大家都在瞧自己的头,显然问题都在这里,没人说出来,就说明不好说。
已经这样了,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成为别人找茬的借口。
吃完饭,陆春雨继续主动喂吃得慢的林霖,林玉璋那边已经在和父兄说班里的事情,男人说正事,妇人自然不会多嘴说别的。
陆春雨喂完林霖,立刻牵着他去洗了手脸,再让他回堂屋里玩耍,她一个人回到屋里立刻把把男人弄好的头发全部梳下来。
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一条发带,不由无语了。
她今天梳的两个丸子头,用的是两条发带,她的粉色发带。
而他的发带多为深蓝、浅蓝,是蓝色系,有宽有窄。
宽的系在外头可以束发髻,窄的多是夜里洗了头后披散时所用,或是平时半扎半披时方便可用。
现在她从自己头发上拆下来的这根就是浅蓝色窄发带,他的。
所以大家意味深长看她的头,就是发现了她头上扎了他的发带!
女子头上扎着男子发带,这本身就不寻常了。
她一个还没圆房的小媳妇,头上扎着她自家夫婿的发带,这就有些……让人可以调侃,也可以嘲笑。
虽然不能骂她不检点,但感觉就是……感情太好了,怕要圆房了的节奏?
所以林家人看到却没有说出来,只有林玉瑛一脸讽刺?是在讽刺她这个还没长开的小媳妇已经春心荡漾了吗?
陆春雨在看到这条发带时,结合林家人的反应,就已经脑补了许多问题,哭笑不得。
再说了,男人是怎么在她的指挥下多用了一根发带的?
她到不怀疑他是故意的,反而学得是两根发带不足以让他顺利完成任务,多拿了一根去固定她的包子头?
唉,要怪就怪这里没有明亮清楚的大半身镜,她从镜中得到的视野太少了……
陆春雨将那根粉色发带扔到炕桌上,撇着嘴拿来梳子重新梳头,心里却想着,看来要多练练男人的手艺了。
省得哪天他心血来潮又要给自己弄头发,也不知道下次会多出什么东西来。
她已经想起来,这根发带是早起时他头上的,晨读时还在呢,后来是梳好了头去吃早饭时换掉的。
想必那时顺手拢在袖中了,不然哪有机会专程去多拿一根发带来?发现两根搞不定时,顺手就将袖中自己的那根用上了。
陆春雨重新梳好头已将因果理清,也没埋怨林玉璋。
林玉璋回来时下意识就朝她的头发朝过去,立刻就让陆春雨瞪了一眼。
“哼,你到是会取巧补拙,你一家人都盯着我的头发瞧呢,你看见了没有?”
“呵呵,那……”林玉璋本因小媳妇已经重新梳了头而有些遗憾,但这一句就让他没了情绪。
被发现了……
“喜欢梳头以后都给你梳,练好手艺就不会出错了。”陆春雨要打着刁难他的主意,立刻说道。
“好,我练我练!”林玉璋一听眼睛便亮了亮,盈满了笑意。
虽说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不算夫妻,也不可能圆房,但他们确实成了亲、拜了堂,是正式夫妻。
他不能给他娘子描眉,梳头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看男人竟然还很期待的样子,陆春雨白了他一眼,已经无话可说了。
哪个男人乐意给自己女人做梳头这些无聊的事情?
她是无法理解,这超出她过往理解了。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等陆志安过来,林玉璋就回书房去了。
陆志安读书很刻苦,也不怕吃苦。
虽然中间耽搁了几年,但他是有启蒙过的,再重温时也没那么难。
何况这些小孩子的东西在大人来看其实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陆春雨这样与众不同的人,有她时常点拨弟弟,还教弟弟写阐述中心思想的议论文,让弟弟的思想也走了不同路线,接受起知识来就容易多了。
林玉璋也是极聪明的,言行思虑都不迂腐,因而平时他与陆春雨聊天讨论,也慢慢被陆春雨给潜移默化了。
同样的书被不同的人来读,都不可能会出现一样的理解,而不同的人根据自己不同的理解,在科举上,就会有很大的差距了。
林玉璋的思路一直很开阔,最近又看了许多策论例文,已经掌握了心得,读书时间是少了,但进步也是明显的。
……转眼到了十月初十,陈向来了。
看到陈向赶着马车来到门前,正带着孙子在菜地挖萝卜的林夫子,心里突然松了松。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有信儿来了。
“林老爷好!”陈向下了马车,将马车套在门前篱笆上,就笑着上前抱拳行礼。
因为就在门前菜地,陈向一过来就看到了,自然要先和林夫子先问安了。
“陈管事有礼。”
林夫子连忙起身,匆忙拍了拍手上的泥尘,抱拳一礼,又尴尬地笑道,“我这正挖着萝卜呢,到屋里坐吧!”
“玉璜!玉璜!”
林夫子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看着就是个农夫,自然松一口气之后,心里也是不好意思的,连忙高声喊着长子。
他知道次子不愿意管这件事儿,也就没有先喊,而是喊的东厢那边。
“不了,我刚从县城回来,铺中还有事儿要做,我带来了大公子从府城带回的特产,送给林老爷家的,还有大公子的书信。”
陈向本来就忙,才赶在这么早跑来的,他说着立刻先将书信递上,等林夫子接了,转身就去马车上拖下两只大篓。
林玉璜出来,林玉璋听到是陈向的声音,也从书房出来见了礼。
“不扰两位公子读书了,信已带到,我先走了,告辞。”
陈向毕竟是做管事的,而不是当家的,因而也没进屋喝茶闲话,完成了任务就立刻掉转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