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长辈要回去,其他所有人都要送,这是林何氏和易何氏的外婆家,是她们的舅舅,一直送到了村道上,才看着驴车远去。
何家自己有辆驴车,再从村里借来一辆,从杨家也借来一辆,三辆驴车才够大家宽松地坐了,还放着箩筐和篮子。
也就是这半下午时间,还不到杨家那边送亲戚,才方便借来驴车。
之后,林夫子也打算回去了,何家想挽留他们吃了饭再走。
林夫子却笑道:“我们可是昨天就来吃了,还是早点回去,还有娃子们的课业要看,明天又要上学了。”
她这么说了,何家人这才不说什么,又要去借驴车。
老外婆家用了三辆驴车,大舅二舅和二表哥赶车,原本想着等他们回来才有空车,这时候林家要走,只能再想办法了。
人手也不够了,何老爷子便打算让二女婿易学诚去送大女婿家,现在只是借驴车的问题。
易家没什么事儿,也打算吃了晚饭再让舅哥送他们回去。
林夫子本打算拒绝,林何氏却同意了她爹的说法,也附和道:“还是看能不能借到驴车吧,不然咱们家这么多人,车钱都不少了。”
林夫子一看确实,便答应了。
他们是昨天回娘家来过节,老大家去了田家,他们来时人就不多,到不觉得。
现在老大老二都在这里,可得几十文车钱了,有这闲钱不如回家买肉吃,这笔帐都会算,便没有异议。
只是村里可没那么多驴车,最后还是从杨村长家借到一辆,也是给杨彦华家预备的,先借来用用了。
送嫁的大表哥何文岳知道后也赶了回来,只不过林夫子一看他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只说让他喝碗解酒茶,送就不要送了,还是自己歇歇吧。
在杨家那边自然是热火朝天喝酒,而何家这边,却因为舅爷爷突然发生这事儿,喝酒的兴致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人喝醉。
何况煎了解酒茶,喝了酒的人全部喝了一杯,这时候易学诚确实比何文岳要清醒得多。
何文岳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多说,乖乖去找他娘倒了解酒茶来,喝了之后和家里人说了下杨家那边的情况,便又赶回了杨家。
一家人上了驴车,虽然人多但也好过去外头搭要钱的驴车,挤一挤也就回了。
林家买了两斤肉,还有一前一后两只猪蹄,拿了几块煮好的猪血和一截大肠。
因为林何氏说要回家灌糯米煮了吃。
至于那些办席的菜就没要,毕竟还有其他亲戚在,都拿了晚上怕又少了菜。
在车上时林何氏就说了,晚上把两只猪蹄都给炖了,再用猪血打个汤,大肠灌糯米虽然不多,但切成片后每人还是吃得上一两块的。
再炒个青菜就够了。
大家听了自是高兴,最高兴的应该是陆春雨,今天她正想着猪蹄呢,没想到真买了,还不少。
当然她是不会多嘴的,只是默默想着晚上要不要去厨房里帮忙,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因为今天又是大半天时间过去了,她要赶进度了。
驴车一直送到家,林夫子请妹夫到家里喝茶,稍坐后才离开。
而陆春雨和林玉璋、林玉璜,则被林夫子赶去忙自己的,林夫子也清楚这个节假耽搁了他们的时间。
林霖跟着娘一起照顾妹妹去了,到是知道这时候二婶要忙,不来打扰她。
易学诚走后,林夫子就带着林霖去菜地里摘青菜。
林何氏则带着姐妹俩一起处理那一截猪大肠还有猪蹄,也是为了教她们多些厨房里干活经验。
晚上一家人早早吃饭,洗漱了早些休息,只有读书的和绣花的还在忙着,依然如平时那般晚睡。
第二天早上又恢复了平常起居的规律,放了两天假的小子们回来,立刻面临着一场考试,让他们措手不及。
别说启蒙班和小班了,就连中班和科举班一众少年都吓了一跳,表现并不太如意。
林夫子把他们叫到一处训斥了一顿,又给他们留了一道课业:若科试不举当如何?
这道题是策题,让这些有心科举也一直在为自己科举而学习的少年们,敲了一记警钟。
以往少年们确实是将科举当作目标来奋斗,也知道每年都有童试,他们只要愿意就可以找夫子报名,由夫子举荐到县丞衙门办理名帖存档,一名秀才或许抵不过三个举荐名额,但一个开塾的老秀才却可以。
更何况如今林家一门三秀才,还都在塾里教学?
林家村塾根本不需要向外救援凑上三个举荐资格,反而是年年有别家村塾来找林夫子凑资格。
也是因为这层便利,让这帮小子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到了时间报名,就可以去科场试手,见见场面。
却没想到,今天夫子竟然给他们出了这样一道题。
不但科举班,就连中班都是同一道题,让他们惶恐不安甚至有些沮丧起来。
他们真的能去科举吗?他们真的会考上吗?若是不能考上……
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突然在脑子里炸开,让他们很无措,却不能不交课业。
这份课业是要第二天交的,但可以想见,这帮还在贪玩的少年们,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开始思考,而开始变得成熟起来。
这一.夜必然有许多人无法安眠。
陆春雨是到了夜里才听林玉璋说起这件事儿,觉得这道题出得好,让顺境的少年早早思考逆境中的事儿,不是坏事。
第二天,陆春雨让林玉璋也让弟弟做下这道题,不用太了解策论是什么,只稍微引入门,重点是让他学会思考不同的后果。
目标固然要树立正确,但若目标达不到又当如何?
弟弟原本就很懂事了,当初才会说出读几年书后就去做工的话来,显然是他已在往这方面思考,而不是一味贪玩或是白长了年纪。
这样的弟弟,如今也清楚自己会读书一路到科举班并且会去参加科举。
因此,陆春雨希望他也趁此机会思考这个结果,有了觉悟,才更好前行。
而陆春雨却不敢问林玉璋,若他科试不举当如何?
毕竟是个秀才了,他的科试只剩下秋闱、春闱,若中榜才会有殿试,若在哪里倒下……
她不敢细想,也不敢问他,就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可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