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氏一想也对,绣花至少自己还有点钱。
若是一天时间都拿去给家里做别的活儿,把别人的时间腾出来,别人赚了钱也不会给你呀。
“也罢,只是你自己要注意休息,切不可累着,钱是赚不完的,你还小,长身体才是首要的。”
“林家也不靠你赚钱,陆家如今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太多,你不要太担心知道吗。”
“知道啦,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陆春雨知道娘在担心自己,连忙笑着又道。
娘儿俩说了会儿话,陆春雨把小弟端来的茶都喝完了,也就起身要走。
“又不在家里吃饭?”陆方氏见她每次来去匆匆,有些不舍。
“不了,我回林家去吃,走晚了一会儿外头太热。”
陆春雨不好说她交了公帐,当然要回林家去吃饭,更不敢说林玉璋不许,便随口找了个理由。
“姐姐,吃块瓜再走吧?”陆志安手里抱着一只甜瓜,一脸期待地提议。
“不了,林家几乎每天都有甜瓜吃,我就是自己每天吃着,心里总惦记你们,也买两个来给你和月儿吃。”
陆春雨抬手摸摸弟弟的头,又捏捏妹妹的小脸蛋儿,笑着说。
“林家的家境确实不是咱们可比,那你回去好好过日子,若是林家有人欺负你,不必忍着,回来告诉娘,娘帮你去讨公道!”
陆方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人,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啦,娘你别担心,还有玉璋哥护着我呢,他可护我了,我才不会有人欺负呢。”陆春雨笑着,将背篓背上就赶紧快步走了。
再不走怕娘又多问,问着问着就把真相问出来了。
明明她看着在林家很好过了,结果娘还怕她有人欺负。
可不就是有人欺负嘛……
只是这种事情她自己能够解决,不需要娘来操心罢了。
一路快走,便觉有些热了,哪怕寻了树荫走,也还是走得满头大汗,有些后悔没有带扇子,不然边走边扇可不舒服多了?
走到林家外头时,村塾里还没放学,能听到林夫子讲书的声音,另一边大约在写字,很是安静。
她听林玉璋说过,天气热了,早上上学的时间提前了,上午放学的时候推晚了,下午上学的时间同样推迟了,放学时间也推迟了。
这样村里娃子们中午能在家歇中觉,或是玩耍,下午一上课就都要背书,为的是提神。
住在学校旁边,那不时传来的读书声,陆春雨已经习惯了
走进院子,照例等着她的是孩子雀跃的喊声。
“二婶!二婶回来啦!二婶想你!”孩子手里拿着瓜糖,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了。
陆春雨便伸手牵了他,一边走向西厢一边笑问:“霖儿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有!乖乖的!”林霖笑嘻嘻地回答。
三岁的孩子在别人家里,多是穿开裆裤的,但林家是读书人家,因而林霖满两岁就不穿开裆裤了。
只不过前儿陆春雨用细绸和细棉的布头给林霖各做了一件小马褂、一条五分裤,再配着一双露脚趾的小布鞋,这样的天气里穿着可凉快了。
小孩子的五分裤,就是大人的亵裤,小孩子可以当外裤穿,大人却不可以。
那天刚缝好给林霖穿上时,林玉璋还一脸羡慕地叹了口气:“夜里穿着睡觉到真是凉快。”
他可不敢说白天穿,他可是读书人,是秀才。
只是夜里……若是小媳妇帮他洗头、搓背,他都要穿这么一条泡在水里,睡觉?也怪不好意思的。
尽管小媳妇说了不介绍,他也没敢尝试。
因而现在家里穿着最凉快的,当然就是林霖小朋友了。
回到西厢,屋门上挂着那把新锁,林玉璋在书房喊了一声。
陆春雨便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几句话说了回家的事情。
“娘说,让我们找一只大竹筒来,在上头凿一个小口,以后把铜子儿都存进去,不要乱用了,攒满了再劈开。”
林玉璋也说起他回来的事情,手中扇子则是在给陆春雨扇风。
说起存钱的事儿就有些好笑。
小媳妇辛苦绣完一幅绣品卖三百文,一百文给了陆家、一百文给了林家。
他们自己还剩下一百文,却要承担车费、零用、绣面绣线等成本,还要攒了给他买笔纸……
可怜他家小媳妇……说多了都是泪!
“那就存吧,娘也没说全部存进去,咱们去一次镇上,回来剩下多少存进去便是,一次存五十文是可行的。”
陆春雨到是没反对林何氏的意见,也能理解这是当娘的一点苦心,怕他们赚了钱乱花。
也不能怪林何氏管太多,毕竟她并不知道这钱还分了一百文给陆家,只当是对年轻的儿子儿媳的一点约束。
怕年轻人大手大脚。
而陆春雨觉得,若这样能把钱攒起来也好,到时候林家爹娘也能明白,他们二房里有多用心。
而攒下的这笔钱,当然是属于他们二房里的小帐积蓄,旁人也要不去。
“真的存?”林玉璋却看着她,“装进去可就拿不出来了,要拿锯子锯、斧头劈呢。”
他是觉得存钱可以,只进不出就有些让人没安全感了,万一临时要用呢。
虽然他手头还有钱,只是这个感觉让他心里紧张罢了。
至于小媳妇手里的钱,他也没见着过,怀疑已经给陆家了。
毕竟那是林家的聘礼,还有她当初救他的诊金,怎么用、给谁都是她的事情。
“咱们手头这一百文,也不是每次都要用多少的,今天是要找杨媒婆,不然你可以不去,咱们能省一人车钱。”
“下次再去,你就买些纸笔或是什么的回来,不白跑,我也挑些绣线回来。”
“再以后就我一个人去,现在绣庄缺货,以后一个月去一到两次,或是攒到两幅去一次就行了,回来我先回南坡了再回来。”
“这样咱们每次在另五十文里的花费也不是很多,还能攒些钱应急,另外搁着就是。”
“再每次固定存入五十文到竹筒里,一个月若卖到三幅,那就是一百五十文。等到过年要没存到一两,那就把散存的凑上去。”
“今年定存了一两,明年肯定能存到二两,等你乡试……”陆春雨算着细帐,突然蹙眉叹了口气,“三两银子还是太少了。”
“你呀,又想远了。”
林玉璋见她算着帐突然就想到明年秋天的盘缠了,不禁哭笑不得,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提醒她。
“娘不是说了吗,到时家里会出盘缠的。”在她的瞪眼下,他讪讪地收回手,笑着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