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璋一视同仁地都送了同价的银锁，想来也是这层心思。
当娘的自己重男轻女，做为林家人，才更要帮那还未出生就已被嫌弃的孩子撑腰。
而陆春雨也看到了，林家人并不轻视那孩子，不然林田氏这些日子也不会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或许以前林田氏一样要干活，但身子重了，而她又进了门能替代干活，便给了林田氏机会休息。
但能达到现在这好处，则是林家爹娘给的待遇。
可惜林田氏自己不明白。
陆春雨和林玉璋去了上回那家布庄，就先挑了色泽素雅的细棉布。
挑了两种颜色各裁一大块，是细棉布里的好料子，捏在手中特别柔软，因而价钱也比一般细棉要贵。
但陆春雨不还价就直接付了三十文钱，等于刚才那么多绣线了。
之后，她又要买布头，掌柜的一听顿时想起来她是来过的，顿时好笑道：“小丫头，你上回才买了那么多布头，怎么就用完啦？”
“挑了一些大块的做了衣裳，家里小弟小妹都有新衣穿，可高兴呢，小块的被村里人拿了一些去，说是缝补方便。”
“我也只能做个顺水人情了，这次想看看有合适的还是买一些，毕竟也不是每天在镇上走，要隔好久才来一趟的。”
陆春雨扬着一张“乖巧可爱”的笑脸，又老实回答了人家的问话，聊天气氛自然是不错的。
掌柜的听着没有不喜，正好仓库里有一批陈布霉了，放在柜台底下想找人便宜卖了，就和陆春雨说了。
“细绢料子到底厚实了一些，若是细纱料子，做个裙幅、裙饰、腰饰，对咱们农家人来说，到是捡着便宜。”
陆春雨一听是细绢料子，心里立刻划算开了，嘴上却有些无奈地嫌弃。
“雪云纱也有两匹，只不过好的被剪下来了，霉坏的用不了，若你肯把那六匹细绢料子买回去，雪云纱做布头给你。”
掌柜的一听连忙说道。
“大叔，首先我没有那么多钱买下六匹任何的料子，再个，你那两匹已经剪得不成整匹的雪云纱，怕也只能搁在布头里了。”
陆春雨笑眯眯地指出问题。
既然剪了，那剩下的自然是不能剪、剪也没用了的一小部分吧。
“唉，本来还想把那细绢对价给你，既然买不起……”掌柜见了不由叹了口气，也是为难。
“大叔若是都做布头给我，我到是想要买下的，回去洗一洗，只要霉味儿没那么重了，做衣裳自家穿，多洗几回想来一半年载后，也就不见那霉印了。”
陆春雨连忙说道，一副想买又买不起，可是又确实很心动的表情，眨巴着眼睛看着掌柜的。
“那行吧，就做布头卖给你，只不过这布头要涨点价，得十文一斤。”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也没起疑，就喊伙计把那六匹细绢布和两匹早就被剪成小块、小块的雪云纱拿了出来。
“大叔，你这雪云纱还说两匹呢，有两斤都不错了。”
陆春雨一见拿出来的都是碗口大小或多或少霉印的料子，不由好笑地道。
雪云纱贵得多，若非实在下不了剪，怕是都给剪走了。
“大叔，你这雪云纱拿回去也没用，你白给我我就拿回去洗洗看，不然我花钱买回去，也是要挨骂的。”
陆春雨挑了几块后就一脸嫌弃地说道。
“还有那细绢料子没打开，却又不太整齐，想来是你们自己打开看过的，但凡能用怕也不会放在布头里了。”
“你还要提价到十文？你看看我刚才裁的那两块料子多好，三十文钱体体面面，这六匹布下来，怕得一百多文钱了，我买上两三匹新布不是更好？”
所谓十文一斤，一匹料子也得有个两斤吧？按匹算也就是三十文钱，最多四十文。
这里有六匹，也是要两百文左右。
按斤论还要加上木轴，怕不得更重？
当她傻子呢？拿这个价钱买这么差劲的布头？
掌柜的见没糊弄住小丫头，顿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亏得太厉害了嘛。”
“大叔，当你这么多料子发霉而挽救不了时，亏就是肯定的了，只不过现在便宜卖给我，也算是多少救回点本钱。”
“不然只能扔了，我相信别人也只愿意不花钱去捡回你扔掉的，而不会买。”
陆春雨一边说着、一边将每匹料子打开一小块，又凑过去闻了闻，仔细看过上面的霉渍。
应该都是下雨没有保护好，或是库房漏雨浸湿了未能及时发现而造成的。
“唉，可不是么。”掌柜的被说到痛处，连连叹气。
他自然极力抢救过，也向进铺的人兜售过，奈何村妇都不买。
也就这小丫头喜欢买布头，他才临时起意。
“大叔，把那木轴抽了，按斤来称，按原来布头的价钱就行了，你也别只想着这是整匹的料子，废了就是废了。”
原来的布头，便宜的一文、两文论斤称，若是好料子多点，则有三到五文不等。
上回陆春雨挑了不少出来，还价到三文，现在她除了这些，自然还想买点别的布头，来平衡这一批发霉的布料。
对她要做的事情，林玉璋从不会反对，更不会在人前阻止她，只是很诧异地看着她。
她一向聪明，怎么会买这么多发霉的布料回去？难道她有办法去掉霉渍？
掌柜的见她肯买，想着也是事实，就同意了，苦笑着心想至少还拿回了六个木轴。
每匹料子抽掉木轴约有三斤重，六匹总重超了些，但按十八斤算，加上剪碎的雪云纱算了两斤，再买了十斤其他布头。
一共三十斤，九十文钱，还找掌柜的讨要了一大一小两只粗布包袱，将霉布包在一起，另十斤布头包在一起。
“好啦，回去多洗几回，有霉印不要紧，自家用也不穿在外头，还是划算的。”
付了钱离开时，陆春雨还一脸感慨又似乎捡着了便宜似的笑着说道。
林玉璋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再瞄了脸上不知是何表情的掌柜，连忙先接过小背篓，再挽起大包袱，又提起一刀纸，就先出了铺门。
他怕走晚了会被人拦住，春雨那丫头这么挑衅，若掌柜的后悔了，不卖了，她会哭的吧？
陆春雨手中就剩下一只十斤小包袱和那两块料子了。
小背篓里是针线和一刀竹纸还有钱，被林玉璋背着了，他手中还有二十斤的布料和一刀纸，看着就有些重了。
“我来拿这刀纸。”陆春雨走了几步便说道。
“不用，赶紧走，回家去，你还要回娘家，也得时间。”林玉璋却让开了，不让她拿。
他一个大男人，还跟她个小丫头拼力气呢？
“哎呀，还没给霖儿买吃的呢，答应他的。”走到半路，陆春雨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