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抢救结束，已经是凌晨。
时微走出手术室，突然觉得头晕眼花，胃里泛酸，一阵恶心，时微腿一软，差点摔倒，手撑着墙，才站稳。
时微整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上，透过防护服，送来丝丝凉意，刺骨的冰凉。时微又是一阵恶心，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感染了。
陆绯颜经过，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时微无力的靠站墙，一只手撑着墙，另一个手紧捂住胸口，即使是隔着两层雾气，她都可以看清时微煞白的脸。
“时微，你怎么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陆绯颜还没有碰到时微的衣角，就被时微吼了，“不要过来！”声音虚的吓人。
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时微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上一次，是在12年前。
陆绯颜被时微虚弱的声音吓到了，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她不敢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样僵着。
很久之后，时微缓缓的说：“我可能感染了。”语气平静到令人不安。明明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可时微说这句话是，没有带丝毫感情，甚至连一点点害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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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坐在窗边，翻看着手机。
与往日不同的是，她没有穿防护服，只是戴了口罩。眼眶周围的一圈痕迹，是戴了十多天的护目镜留下的，格外明显。
陆绯颜敲了敲门，才走进来。
“你进我闺房的时候都没敲过门，瞎客气啥？”时微没有抬头，眼神依旧是盯着手中的屏幕。
“你现在可是病人！”陆绯颜坐到床边，抽走了她的手机，“看什么呐？”
时微也不恼，自顾自地削起了苹果，“王宵发给我的资料。”
“王宵倒是闲。”陆绯颜翻看着，是关于新冠的资料，上面写到：冠状病毒??属于套式病毒目冠状病毒科冠壮病毒属，是一类具有囊膜、基因组为线性单股正链的RNA病毒，病毒基因组5'端具有甲基化的帽状结构……是目前已知RNA病毒中基因组最大的病毒……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一种急性感染性肺炎，其病原体是先前未在人类中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
看完之后，陆绯颜忍不住说：“他百度百科上复制粘贴的吧！”
“别这么早揭穿人家嘛！”时微咬一口苹果，香甜的汁水在口中溢开，“诊断结果出来了吧！”语气平常到就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你不是已经自觉的躺这了嘛？”陆绯颜打趣道。她知道时微不害怕，但她很害怕，自己并肩奋战的战友倒下了。她也很累，但她现在需要更加勇敢，带着时微的那份。
她也知道，比起死亡，时微更怕的，是辜负了期望。
“放心，有我们呢！”陆绯颜现在能做的，只有安慰，安慰时微，更是安慰自己。
时微没有说话，只是向陆绯颜灿然一笑。
她知道，她不会有事，天下苍生，亦不会。
“乒乒乓乓”
“噼里啪啦”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一愣，看向窗外。豆大的冰团砸下，撞击着玻璃。
“下冰雹了！”时微的手指在窗户上胡乱的画着，指尖带着些水。
“又要降温了吗？天冷可不利啊！”陆绯颜看着不断往下砸的冰团，满脸愁容。
新型冠状病毒喜冷怕热，天气越是冷，它存活时间越长。
“他们都在猜，说只要天气转暖，病毒就会消失。都说，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可今年春天，似乎有点晚啊！”
两人都沉默了。
现在情况刚有些好转，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绯颜，我好久没见过冰雹了。”沉默很久之后，时微突然说，带着份沉闷。
陆绯颜也没多想就应和了一句：“是啊，毗陵不怎么下冰雹。”
“上次，好像是在08年。”时微平静的说。
陆绯颜有些诧异的看着时微，可时静却一脸淡漠。正是这种淡漠，让陆绯颜害怕，似乎从时微察觉到自己感染后，就只剩下淡漠。
2008年吗？似乎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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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陵。
王宵推开医院沉重的玻璃门，裹挟着满身寒气走进了大厅。
玻璃门来回晃动两下，回归原位，隔绝了寒意。
王宵揉了揉冻僵的脸，嘟囔着：“今年怎么回事啊？年前热死，到了年后，又怎么冷了！”
门外的风，呼呼作响，吹到了玻璃门，“嘎吱嘎吱”的响。
王宵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叹息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这场雨，似乎早已到达，似乎，更加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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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
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