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顾左右而言其他,避重就轻,在渐入主题的关键时刻,突然冒出这么个小插曲,不是存心的,就是故意的。
柔玉微微一笑,“既然大家已经现在共识,那么邬先生已经是我们公认的仲裁委员会委员长了。玉儿作为邬先生委派的主持人,先恭祝邬先生鸿运当头,财源滚滚。不过玉儿倒觉得这些虚套的仪式,不举行也罢,邬先生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也不会在乎什么就职仪式吧?”
邬振国摆了下手,微微的不悦,“我们说正事。”
“还有哪位前辈发表自己的见解,今晚我们畅所欲言。”柔玉继续当她的主持人,渐渐入道,游刃有余。
大厅里再次鸦雀无声。
樊娟冷冷一笑,提高音量说道,“据我所知,邬老大抢夺帝都地盘的同时,顺手牵羊拿别人好多东西,比如地盘生意什么的,现在在座的各位,哪位有什么冤屈,有仲裁委员会呢,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志豪分明看见,在座的数人,刚才还抬头看着别人,等别人发话呢,听到樊娟这样说,都悄悄低头不语,偶尔抬头看看别人,见别人沉默,自己一样保持了难能可贵的沉默。志豪看了眼身边的汪文清,一幅清心寡欲的样子,安安静静当一个忠实的与会者,志豪暗暗一声叹息,看来邬振国的昌平,真有一手遮天的态势,众人是敢怒不敢言,或者本身就不想言,如果非让他们说几句话,很可能说出来的就是阿谀奉承的话,正如刚才的那位。
志豪正在沉思间,听见有人站起来说道,“邬老大,我的那点儿生意,如果老大看不上眼的话,不如还给我吧,我这小本经营,本来就没有多少资产,如果老大实在想要,就拿去…,好了……”
说到后来,声音弱了下去,到无声无息。志豪不得不又是一声暗暗感叹,是自己年轻气盛吗,还是没有经验处世不深,在自己眼中,这些人怎么如此胆小怕事呢,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刚才是沉思,现在是叹息,志豪正叹息间,柔玉接下来的话,让志豪听了解气。
“玉儿以晚辈的身份,恳请在座的各位前辈少安毋躁,听玉儿一言。”客客气气的开场,不亢不卑的表白,众人看着柔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听得柔玉继续说道,“凡事都说不过一个理字,不管资格多老,实力多强,还是那句话,和气生财,共同扶持,共谋发展,如果今晚的各位能给玉儿一个面子,就当给大宇面子,都罢手吧。邬先生,您是前辈,大人有大量,把帝都的地盘和生意,都归还樊娟大姐吧,至于您受伤的弟兄,樊娟大姐会给他们治病的,樊娟大姐你说是不是?”
樊娟点点头,“愿听玉儿的安排。”
“那么邬先生您呢?您是前辈,心胸开阔,您表个态?”柔玉笑盈盈问道。
当然,柔玉比谁都清楚,如今的邬振国,根本不可能听自己一个毛头小丫头的话,那面子不面子的话,更是没有一点底气的虚言,大宇又如何,汪文清出面又当如何,汪文清就在边上坐着呢。
邬振国稳如泰山,看都不看柔玉一眼,冲汪文清淡淡一笑,“我说汪老大,你说句话吧,一晚上都不吭一声,是悄悄等着我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悄悄坐大么?”
汪文清笑了笑,从容开场,正如这些天的表现一样,低调中隐藏着老谋深算,置身事外又时刻关注着事态发展,躲在暗处,真是深不可测。
这一点,邬振国比谁清楚,不愧是老江湖,老狐狸,老奸巨猾。将这一摊子交给个毛头小丫头,如果能顺顺利利收场,那是你汪老大领导有方,知人善用,皆大欢喜;如果出了纰漏呢,那顺水推舟推到这小丫头身上,最多后来出面打个圆场,嘻嘻哈哈一气,大家都不会怪罪到你汪老大身上。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谓精明。那么现在呢,我逼着你众人面前表个态,看你怎么说?邬振国看着汪文清,等着汪文清表态。
汪文清站了起来,冲大家抱拳一笑,语气更像拉家常,“这人啊,一上岁数,就变得懒惰起来,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事也不想管。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每天蹓蹓弯儿,钓钓鱼什么的,清闲自在,再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难得悠哉悠哉。”
闹了半天,大家一直期待的大宇汪老大,仲裁委员会的例会上,讲的竟是这样一番话,原本以为汪文清有什么高见呢?明哲保身,高见不过如此,且听汪文清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多羡慕年轻人啊,朝气蓬勃,脑子灵活,有闯劲儿。我现在老了,想退隐江湖,大宇的事呢,都交给玉儿总经理了,年轻人嘛,需要历练,弟兄姐妹们多多支持,就算帮老哥的忙了。”
汪文清呵呵一笑,邬振国暗暗一骂,这只老狐狸,比老子岁数还小,在这里装疯卖傻倚老卖老,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鼓,听见汪文清依然是平淡无奇的语气在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身体不行,胆子就小了,好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既然把大宇交给玉儿了,就得相信玉儿,大家伙说是不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大宇的事,我说了也不算,我和海强有什么事,还得请示总经理示下呢?至于今晚的事呢,老哥只是过来捧个场,主意大家伙拿,如果非得让老哥说两句,那么老哥现在只听玉儿的话,玉儿让我往东,我绝往西。”
再明了不过的表态,在座的各位心照不宣,都不说话,邬振国更是比谁都明白。邬振国暗骂一声,这个老滑头,如意算盘倒打得精明。如果今晚自己让步,那么功劳是大宇的,大宇主持了公道,博得一个大公无私主持正义的名声;如果自己不让步呢?那么争端是昌平引起的,与大宇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当然大宇更不会损失什么。
邬振国的大脑在飞快的旋转,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现,局势已了然于胸。
纵观这座城市的势力,天是老大,昌平无疑是响当当的老二,大宇可排得上第三,原本勉强挤入第三的帝都,如今被自己这么一折腾,恐怕连第四都排不上了,与那些大大小小仰人鼻息的势力基本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再给他十年的时间,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里唯一能与昌平抗衡的,只有大宇一家,如果一旦动起手来,昌平绝对有八成以上的胜算,如今的情势,大宇断然不可能与昌平闹翻,即使那个玉儿丫头有这个胆子,汪文清也不允许她这样做,须知大宇现在还是汪文清的大宇,绝不会让一个小丫头胡作非为。自保尚且不足,还有胆量和自己分不杯羹吗?邬振国暗暗一声冷笑,趁此机会,昌平为什么不一鼓作气,一举鼎定乾坤呢?。
大家眼巴巴等着表态呢,自己今晚的表态,将决定这里势力的划分,钱财的流向,人心的向背,此时此刻,也该说两句了。邬振国显然已经成竹在胸,直到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才微微一笑,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邬振国喝了口茶,缓缓站了起来,将在座的每个人都扫视一遍,一声朗笑,开口说道,“从古到今,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樊娟妹子,你现在的地盘生意,是不是你老爹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如果你敢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本该属帝都所有,我现在马上给你你要的东西,连昌平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你……”樊娟脸涨得通红,又不得不默然无语。
“既然是这样,邬某的做法只是沿用了先人旧制,无可厚非,大家也不要眼红,各有各的活法,大家不妨都去尝试一下,对今后的发展必有好处。”邬振国顿了顿,一脸冷峻,“至于玉儿总经理提出的解决办法,邬某相当赞赏。只是邬某也想学学汪老大的做法,得聘请一位年轻的俊才,替邬某打理打理,邬某有事在身,恕不奉陪,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