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回到醉仙楼,被在门口的红玉逮了个正着,她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喊到:“死丫头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看似严厉实际看神情确是满脸宠溺。红玉虽说是个风尘女子却是人品、相貌、才情都是上品,真可谓造化弄人。红玉孤身一人,虽与醉仙楼掌柜看似一对璧人,但终究掌柜还是碍于世俗,没能开花结果,红玉一生无儿无女,来去无牵挂,唯一的牵念就是从小当做亲生女儿照看的宛若。
宛若从后面环抱住红玉的腰,“红姨,我最爱的亲人,怎么又生气了,生气可是会长鱼尾纹的哦!到时候名卿伯父恐怕看到了,可就……”
“哪里长皱纹了,快拿镜子来,我看看!”
宛若乖乖递上镜子,哈哈大笑,“逗你的,红姨!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岁月没有在您脸上留下一丝痕迹。谁敢抛弃红姨,看我不打他个落花流水!”
“你这臭丫头,快闭嘴,花一样的年纪,不好好学着温柔贤淑,诗书礼仪,天天喊打喊杀的,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
“哎呀,红姨,我年纪还小,况且我要多陪红姨几年,省的红姨孤单!”
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镶满宝石的铜盒子。“快打开看看,喜欢吗?”
红玉喜上眉梢,打开一看,满满一盒香粉。顿时气全消了。
“你这丫头,最懂照顾人了,总是想着别人,自己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红姨,我衣服够穿,而且那么多衣服多占地方,有几件干净舒适的就好了!”红玉,欣慰地笑笑。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在看那窗外光景,已是华灯初上,好多达官贵人,王宫贵胄,能人异士都会在这个时间出来,各怀心事。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大堂,腰间挂了一白玉。“老板,你们这有没有姑娘会弹唱曲子的,今日有空陪我聊上一聊。”
大堂的姑娘们看他书生打扮,觉得定是给不起银子,必是科举落榜,来这里发泄情绪的,都转身走了,红玉一看姑娘们不情愿,就客套了一句,“不好意思,公子,今日姑娘们都名花有主了。”
书生并不是贪图女色之徒,只是喜欢音乐音律,喜欢结交朋友,在他眼中男女平等,也没有看不起青楼女子,而且非常同情他们的境遇。看眼下情景,也不强求,转身要走。宛若从楼上看下来,高声道:“公子留步!小女子愿意和公子喝茶品茗。”
这个书生名唤振远,正是开场在集市上和商人攀谈,遇上突厥人的那位公子。公子之所以来到这里并非轻浮之人,因为他虽然是一书生,却不像寻常书生那样呆板无趣,平时不仅爱舞文弄墨,对音乐也十分有研究,精通音律,从小到处游历,广交友人,无论是江湖卖艺还是贩夫走卒,他都能与之侃侃而谈成为朋友,所以在江湖久了也习得一些武功,虽不高深,也能防身了。
振远转头一看,见这女子,唇红齿白,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有如一汪春水,冲他一笑,心里顿时起了涟漪,仿佛寒冰都融化了,心里暖暖的。振远对姑娘回以微笑。道:‘“小生振远,家住城中五里之外,今日承蒙姑娘不弃,三生有幸,幸会!”
宛若心里被她逗的,心想,哪里来的穷书生,不在家好好读书,上这花天酒地,怎对得起父母栽培。她对那书生眼神一瞟,翻了一个白眼。“不好意思,本姑娘今日身体不适,妈妈送客吧!”
宛若之前答应是听到只是来听曲,年纪又和他相仿,想必是哪家的公子,一能给妈妈招揽生意二能听得一些奇闻轶事,没想到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她并非看不上穷人,只是觉得他们父母赚的都是血汗钱,不应该被他们来此挥霍。
振远见姑娘如此神情肯定对自己有所误解,想办法替自己解围。看到周围茶盏放在那里,顺手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对着宛若奉上。轻轻行礼道:“今日天色已晚,早春时节,天气还是寒凉如水,姑娘千万记得增添衣物,保重身体,看姑娘面色红晕,舌苔泛白,想必今日方才小酌,喝杯红茶暖暖胃,祛除身上寒气,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注意照顾自己,你我今日一见,定是缘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叙。”
宛若听他这言辞语气,对之前的印象有所改观,想要再观察一下,就说,公子既然有缘,咱们不妨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宛若上前道歉:“公子莫怪,这里是风花雪月之地,所来之人,良莠不齐,寻花问柳偏多,我虽留于此地,只抚琴交友却从做那失礼之事。”
振远看姑娘对他行礼,赶忙上前轻拂姑娘衣袖道:“姑娘勿要多礼,是在下唐突了,让姑娘有所误解。我是一介书生,不是那轻浮之人,来此也是听曲喝茶顺道结交朋友,每天坐于书房之内,岂不憋闷,不利于身心?”
宛若欣然道:“我刚闻公子所言,想必对茶道颇有研究,愿闻其详。”
“要说那烹茶,我也是略懂一二,不过女子喝茶,尤其是冬季,要喝一些暖身茶,否则用五脏六腑去暖它,岂不伤身?另外冲调茶,可以加入一些葱、姜、枣、桔皮放入容器一起煮沸,这样祛除茶之苦涩,味道更佳。另外喝茶用银杯不如陶瓷杯盏口感甘醇。”
宛若看他讲得如此细致精妙,对他的微辞几乎全然消解,对着他点头,莞尔一笑,道:“公子,有礼了,小女名唤宛若,自小在这里长大,是这里的妈妈把我抚养长大的,小女年方十六,约莫和公子年纪相仿,公子闲暇之余可来这里与我一同品茗闲话。”
振远开怀大笑,“看姑娘也是爽快之人,你我兴趣相投,今日有缘相识,必坦诚相见。我祖上世代读书,曾在前朝为官,近年来家道中落,我有两位姐姐,家中只我有一子,父母年迈,希望我好好读书,光耀门楣。我比姑娘大两岁,姑娘不嫌,便叫我一声哥哥,如果有什么需求,哥哥一定倾尽全力,在所不辞。”
宛若,走上前,一双明目闪烁,盯着振远,甜甜地叫了一声,“振远哥哥。”
瞳孔里闪着微光,带着些许感动。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寻花问柳,举止轻浮,连她的名字都鲜有人问起,今日见此般真情守护之人,让宛若分外感动,同时又想起清尘道长,这同一日结交两位挚友,她感觉心生暖意,泪光闪烁
振远是个传统的儒雅之人,哪里看得姑娘哭泣,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神情焦虑,瞪大了双眼,“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伤心,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得罪了什么有身份地位之人,不敢做声,心中痛苦惶恐,请说出来,看哥哥能否帮上一帮。”
宛若看他如此言行,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傻哥哥,我哪里受了委屈,妈妈又哪里肯让我受委屈?我是看哥哥如此真情真性,感动地流泪。”
振远松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兄妹别在这里感伤了,妹妹一看就是雅正之人,可否抚琴一首,咱们慢慢聊。”
宛若回了句,“甚好,哥哥要是有别的要求,妹妹恐怕得仔细思量能否办到,但是这抚琴,宛若自小习得,如同一日三餐。哥哥想听什么曲子,尽管报上名字?”
振远思索了一番,道:“现在正值早春,咱们这属于北方乍暖还寒,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不如妹妹,弹奏一曲《阳春》、《白雪》应应此情此景。宛若欣然答应,说道:“哥哥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说罢拿起古筝,认真弹奏。说起宛若的手,肤若凝脂,手指纤细却十分有力量。听那旋律,犹如高山上层层积雪瞬间投入暖阳的怀抱,变成了涓涓细流,那旋律时而铿锵时而轻柔,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听的振远不禁闭上双眸,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宛若真的不愧是醉仙楼闻名遐迩的乐师,琴声中带着挣脱一切的力量,能温暖人心。“公子,公子……”
振远还留恋在音乐的梦境中,听到呼唤声,这才醒悟过来!“姑娘真的是性情中人,在下佩服。”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目不转睛凝视着宛若。盯得宛若羞红了脸,连忙娇羞的说了句:“公子!“
这一声,振远又看向宛若,目光交汇中满是柔情蜜意。为了避免尴尬,振远忙递上一杯红茶,道:“姑娘好琴技。辛苦了,快喝杯茶润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