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便是大片桃粉桃粉的花海,随着晚上的微风花瓣纷纷落下,将青石做成的小径铺成了红色。
梅长风拉着林玉婉在小路上向前走,脚掌踩过之处,发出花瓣摩擦特有的沙沙声,分外明净。
“这是……”
林玉婉一时有些无言,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花海,眼底划过一抹震撼:“这是桃花?”
她一抬手,掌心摊开,接住了一片从天上正巧飘落下来的花瓣,垂眸仔细盯着花瓣上的纹理,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现在已经接近深秋,此处又怎会有桃树盛开?”
梅长风却根本没有去欣赏周围的景色,眼中只有漫天花海映衬之下的女人,闻言他轻笑一声,并不在意的解释道。
“这有何难,这里乃是京城郊外一处我的别院,我早早的叫人移植了桃树过来,更是请了园林方面的大家,仔细用心栽培,这树需要暖了,我便让人烧无数的暖炉,将整个院子都烘衬得热乎乎的。这树需要寒凉,哪怕是上下,我都能找来冰块儿驱除暑气,如此下来不过几年时间,这些桃树便已适应了与外界全然不同的气候,所以才能在此时开花。”
梅长风说得轻巧,林玉婉却听得心头颇有感触。
说是轻而易举便可办到,实际上还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想不到堂堂镇国大将军,梅长风,竟然还有此雅兴……”
林玉婉将手中的花瓣放生,回头饶有兴致地盯着男人的脸,“这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梅长风傲然冷哼一声:“不过是些许银子,我将军府还是有的,那皇帝老儿每年给我打胜仗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本将军弱势不好和利用一番,岂不浪费?”
这般说着,梅长风还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林玉婉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遭虽有路过的婢女,却仿佛看不到二人一般,甚至于连礼都不行,只是自己干自己的。
可偏偏这样放松的氛围更让林玉婉觉得舒服,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沿着小路一路徐徐向前,不断的看着周遭四处纷飞的花,眼底愈发明亮,直至行到小路尽头,院子深处,才出现了一座平房。
房前似有家仆就地生了火炉,上面放着一口紫砂小锅,不知在煮些什么。
梅长风拉着林玉婉的手,径直带着她向前而去,一边道:“我让人为你温了桃花酒,喝点儿也能去去寒意。”
行至房门前,两人坐在木凳上,立刻有人恭敬地上前端上了温热的酒壶,又端上几盘看着小巧细致的糕点。
林玉婉见那糕点粉粉嫩嫩的,一时间心中好奇,拿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尝了尝,顿时便是满嘴清香的桃花味,并着丝丝甜意,流入了心里。
她不由得惊奇:“这糕点竟做得如此通透清香,就连城内清香坊的李师傅都比之不及。”
梅长风盯着她唇角残留的一小块儿糕点残渣,忍不住伸手替她轻轻拂去。
手指拂过女子粉嫩的唇瓣,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接触到林玉婉意外却清澈的眼神,梅长风心头没来的就涌起一丝火气。
他干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解释道:“这食材都是取自我的别院之中,其中你所吃的这道芙蓉桃花糕更是用院中清晨盛开的桃花碾碎成粉,经过数十道工序才做成的。”
林玉婉倒是没想到梅长风一个将军手下竟还有如此巧匠,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手指抚过的热意。
林玉婉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还未等说什么,满满的桃花香已经顺着喉咙流到胃中,浑身顿时涌上一股醉人的暖流。
“这酒也好生特别,喝起来没有多少酒味,反倒甜甜的。”
林玉婉一边说着回味着那味道,忍不住又倒了一杯,放在唇边,细细地斟酌品味着。
今日的林玉婉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没了那份在皇宫之中的谨慎与警惕,也没了曾经在林府的失落与冷意,唯独落下满满的小女儿姿态,活泼好动,又对一切充满好奇。
梅长风本是含着笑意看她,却越看,心中涌上丝丝心疼,若不是活在一个工于算计,处处都是赤果果的人心与利益的环境之下,林玉婉又何需将自己伪装的如此辛苦。
“你……”梅长风想开口安慰安慰她,谁料一定严却发现林玉婉竟将壶中满满一壶桃花酒都喝了个光。
“啊,我?”林玉婉显然是醉了,白皙的小脸上涌上两抹红晕,眸底水光潋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梅长风身旁走去,“你方才说我怎么了?”
只是刚没走两步,她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打转,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前倒去。
梅长风不由觉得头疼,连忙上前接住她:“都跟你说了这酒后劲儿大,怎么还喝这么多?”
林玉婉整个人扑倒在梅长风怀中,鼻尖弥漫的全是男人身上冷凝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意与慢慢加快的心跳,她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还是飘的:“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一边说着她主动伸出手,环着梅超风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梅长风身子一僵,只觉那女人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些酒味吐在自己锁骨处,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热。
“你……你说什么?”他定了定心神。
“我说就像这样也挺好的,没有皇宫,没有将军府,没有什么公主与皇上,只有你跟我。”
林玉婉叹了口气,“不如咱们就这么离开吧,天大地大,凭借你跟我的本事,他们总归是找不到我们的……”
林玉婉喃喃自语,脑海中满是憧憬,伸出手把玩着梅长风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到时候咱们就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成亲,再养几个孩子,噗——”
说到此处,林玉婉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觉得自己想的太远,又太过不现实。
身旁的男人却沉默了,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梅长风才慢慢开口:“等太子登基,坐稳了这天下,我就带你离开,你再给我点时间,再等等我,好么?”
话音落下,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女人,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女人早已呼吸均匀,睫毛微微颤抖着,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