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话落，整个大殿内都有些寂静。
皇帝心中吃惊于皇后此次如此强硬的态度，他脸色微微缓和了三分。
“瞧你这话说的，朕只是觉得曦和是黎贵妃养大的，虽然有些任性，但万万不会做这些事，定是林玉婉蛊惑她。”
皇后一听皇帝这话，心中一阵抽搐：“是，陛下只记得曦和是黎贵妃养大的，却忘了，当年若是臣妾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如今定是最为尊贵的公主。”
她一边说着，眼眶中蒙上了水雾：“这些年来陛下多么偏爱曦和，整个宫中众人皆知，黎贵妃也比臣妾能够讨你喜欢，这管理六宫之权干脆直接送给她们母女算了，我也乐得清闲。”
说到最后皇后后退一步，干脆利落地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
皇帝哪里能真的让黎贵妃管理六宫，这么多年他后院儿没失火，就是因为皇后在紧紧有条的治理着。
再加上皇后提及那个刚出生便去世的孩子，皇帝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握住了皇后的手：“这些年来，我知道你辛苦，你办事一向公私分明，干净利落，这后宫还是得你来管着才行。”
皇后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难为陛下还记得臣妾的一丁点功劳。”
这边两人对着话，落在黎贵妃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她身居贵妃之位多年，却一直未曾得到协理六宫之权，现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得事，黎贵妃也愈发得到皇帝的宠爱，自然打算争上一争。
可如今皇后却是当着她的面，一招以退为进，直接断送了这种可能。
她恨的牙根痒痒，面上却还要保持端庄温婉的微笑。
经过皇后这么一桩胡乱打断，林玉婉的事也就暂且搁下了。
曦和公主在一旁不安地瞟着皇帝的背影，心里思考着一会儿等惠嫔来了，该如何组织语言。
约莫这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殿外才传来脚步声，惠嫔一身梅粉色长裙，略施淡妆，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慢慢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没等众人开口，她先使挨个向各位行了礼，才解释道：“八公主哭着闹着要吃宫外的点心，臣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哄睡着，所以来晚了，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见谅。”
皇帝点了点头，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只是指了指曦和公主：“朕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一事相问。”
黎贵妃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目光紧紧的锁着惠嫔精致的小脸，道：“本妃一向觉得你温婉可人，却也没想到胆子竟如此之大，敢私自传递宫中禁药，并将之送给公主，教唆公主做错事，你还不跪下！”
话音的末尾，黎贵妃声音突然拔高了三分，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惠嫔瑟缩了一下，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贵妃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在那酒楼中，香炉里茶道的香料是曦和公主所放，而公主殿下又说这香料是臣妾所给？”
她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可是那日我给公主殿下的只是最普通的凝神香而已，并没有贵妃娘娘所说的那种功效。”
她语气笃定，又转头看向曦和公主：“公主殿下可还记得，那日臣妾送了你一个檀木小盒子，里面装着凝神香，并不是什么催情香，许是公主殿下记错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分明是你送给我的！”曦和公主急了，那日惠嫔给她的明明是个灰色小布包，怎么就成了木盒子了。
她着急地看向皇帝：“父皇，您要相信儿臣，那东西真的是惠嫔这个贱人给的！”
皇帝扫了一眼曦和公主狰狞的脸，第一次，心里有些厌恶自己这个女儿。
以前觉得是个得脸乖巧的，今日怎么如此野蛮。
他没有理会曦和公主，而是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态冰冷的黎贵妃：“你怎么说？”
黎贵妃心里咯噔一下，皇帝会这么问，就代表她并不全然相信曦和公主所说。
“陛下，曦和是您看着长大的，她品性如何，您再清楚不过，她从不撒谎，此事一定是惠嫔教唆的！”
惠嫔顿时不愿意了：“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臣妾只不过是小小一个嫔位，先不说怎么有胆子加害于公主殿下，但是这药乃是宫中禁止的，太医院那边若是不松口，我又如何拿得到？”
皇后也赞同的点点头：“他医院向来直接隶属于皇上，这药自然不会是从太医院流出来的。”
皇帝皱了皱眉，虽有疑问，却并未显露出来。
这边，黎贵妃一听惠嫔的话，顿时怒从中来：“这些日子只有你接触过公主，这药若不是你给公主的，你与公主素来无怨无仇，公主怎么可能会咬住你不放？”
惠嫔方才说的一番话，让黎贵妃心中十分不舒适。
太医院直接隶属于皇帝，自然是不会将禁药流露给后宫的妃子，但若是能够经常出入后宫乃至前朝，就自然有别的途径能弄到这药。
而整个后宫之中能够自由出入并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除了皇后，便只有自己了。
黎贵妃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惠嫔却是不紧不慢的：“既然贵妃娘娘有所疑惑，臣妾提议，不如换个方法验证。”
她一转身，遥遥地对着皇帝开口：“皇上，既然公主殿下说香药是臣妾给的，可臣妾扪心自问，从未做过此事，您不如派人在宫中大肆搜查一番，也好看看到底是何人在从中捣鬼，破坏臣妾与贵妃娘娘的感情。”
她今儿穿了一身桃粉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白色带子，整个人盈盈一握，宛若初春刚融化的冰雪，带着懒洋洋的暖意。
说出来的话，却让黎贵妃立刻变了脸色。
“皇上，万万不可啊！”黎贵妃有些慌乱的开口，“这后宫之中众多妃嫔公主，宫女太监的，要是大肆搜查，就会引起混乱，引发猜忌，实在不利于后宫的安稳。”
林玉婉摇摇地坐在皇后身旁，闻言挑了挑眉。
黎贵妃在害怕？
怕什么？
她将视线落在一旁淡定自若的惠嫔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