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子玉探望
朝颜被她刺伤，这麽多天压抑的怒火一股脑涌出来，大叫道，“你滚！谁要你装模作样假好心！”
皇后第一次看到向来乖巧的女儿斥骂别人，心里的异样更强烈，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个漱绘如此敌意。不动声色瞟向漱绘，将她眼底的嫉恨看个正着。
但也仅是一瞬漱绘就恢复常色，诚惶诚恐地跪地道，“漱绘不知说错了什么，请公主饶命！请皇后饶命……”
皇后心存疑虑，也不表现出来，和颜悦色安抚好女儿，回到凤鸾宫，就秘密命人唤来小桂子。
朝颜想着漱绘不屑的神情，仍旧不解恨，抓起绣案上的绢帕就要撕。
正在此时，殿外响起通报声，“公主殿下，霄王爷求见！”
朝颜听到这个称呼，怒火飞到九霄云外，连忙珍惜地把绢帕收好，吩咐晴儿岚儿道，“快！快给我更衣！”
晴儿岚儿看她急切，都觉得古怪，以前小公主对这个人畏如虎狼，这次竟会急着见他？
凌嬷嬷面无表情地从旁提醒道，“殿下不是不让公主跟霄王再接近吗？”说着，有意无意扫向她背后。
自己是因为这个人才挨打的，但她心里生气，非要跟哥哥对着干，故意道，“去把他请进来！”她盛怒之下，无人敢反对，宫人乖乖去了。
宁琊今日并未穿正服，而是一身玄色长袍，衣带在腰间松松挽结，全身无一丝坠饰，衬着颀长矫健的身姿，整个人少了平时的庄重冷凝，多了几分疏狂倜傥。朝颜怔怔望着他，忍不住脸蛋发红，暗想原来这个人也不是那麽难看了……
宁琊施施然走近，饶有兴味地打量她。
强烈的气息迎面扑来，朝颜又有种上次眩晕的感觉，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让一群嬷嬷宫女虎视眈眈盯着，公主不觉得很不舒服麽？”宁琊欣赏着她嫣红的小脸儿，首先开口道。
朝颜不想被他看扁，也知道这些人都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哥哥，拿出公主的威严，板着脸道，“都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没有人反驳，凌嬷嬷也是，因为她已让人去东宫报信……
单独跟这个人在一起，感受着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朝颜的窒息感更加强烈了，而且挨打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宁琊状似无意问，“公主不坐下麽？”
朝颜被戳中痛处，几乎要跳起来，若是让这个人知道她被那麽可耻的教训，以后再也别想抬头！她努力表现得自然道，“不……不用了……”
那惯于不动声色的深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宁琊早就知道她挨打，也不戳破，道，“本王今日是来讨要东西的。”
朝颜一阵心虚，涨红着脸道，“我……我还没绣好。”
宁琊道，“本王要先看看。”
她她下意识捂住胸口，讷讷道，“不要……”
话音未落，藏在她怀里的绣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他手里。宁琊只瞧了一眼，霎时面色大变，牡丹……朝臣们提起那位气度雍容的太子时，总会私下以“牡丹王”打趣……
他攫住她下巴，一字一句道，“为什么是牡丹花？”
朝颜被吓了一跳，呼吸困难道，“你……你放开我！”
但此时的宁琊像个失去理智的暴君，整只手卡住她的脸，迫她看着自己，神色冰冷道，“说！为什么要绣这种东西？”
“我……我……咳咳……”
“因为本太子喜欢牡丹花！”
赵叡迈着优雅的步子，优哉游哉地踱进来，唇角噙着魅惑的笑意，俯身捡起飘落在地的帕子，道，“这个是给本宫绣的，颜儿尚未出阁，又怎会轻易为哥哥以外的男子绣东西呢？霄王是有所误会吧？”
宁琊看到他出现，笼罩全身的冰焰一放即收，几乎是嫌恶地将她推出去。赵叡笑着把妹妹接到怀里，也不生气。
朝颜想解释，一对上他冷漠而鄙弃的深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赵叡又悠然道，“而且，霄王如此肆无忌惮地进出公主寝宫，恐怕会让人说闲话，以后还请霄王自重啊……”
宁琊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在刹那退去，紧抿的薄唇吐出冷笑，“说闲话是小事，闹出天大丑闻才是大事，应该自重的是太子殿下自己！”说完拂袖就走，再也没看朝颜一眼。
赵叡执着手中香帕，心情愉悦地嗅了嗅，他并非特别喜欢牡丹，但从今天起，就会变得很喜欢！
朝颜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哥哥为何那麽说，也不明白宁琊为何突然对自己露出那种神情，但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心里极为难过，奔回房间倒在床上泪流不止。
“宝贝？”赵叡不顾她反抗，坐在床沿把她抱进怀里，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朝颜推开他的手，伤心道，“哥哥为什么那样说？哥哥为什么说谎？我讨厌哥哥！我不喜欢哥哥了……”
赵叡气息滞了滞，他的颜儿竟然说讨厌他！下一刻，已猛然将她按倒在被褥上，毫不迟疑地攫住那柔嫩的双唇！颜儿是他的！他绝不会让她喜欢上别人！韩子玉、宁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
长舌饱含侵略与占有意味地攻入，蹂躏着尚无人造访的口腔！
“呜……哥……哥……不……”
朝颜被这陌生而强势的接触弄得头昏脑胀，正要挣扎，那唇舌又忽然变得温柔，缓缓与她的丁香小舌缠绕，她只觉口中麻麻的，身体也有奇异的感觉……
就这样，她被哥哥忽而强势、忽而缠绵地夺去初吻，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哥哥天生的依赖感使他没有抵触，手脚顺应内心，缠上哥哥强韧的腰身，腻声呻吟道，“哥……哥……哥哥……”
这唤声像毒药一样侵蚀着赵叡的心，又像瘾药一样令他欲罢不能，他的吻更加狂烈，几欲将她拆吃入腹！
一吻结束，两人唇角已挂起晶亮的银丝。朝颜整个人如同喝醉酒一般，小脸绯红，意识迷离。赵叡爱怜地拥住她，又在她额头、鬓边落下细细碎碎的吻，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够……
过了许久，朝颜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手指抚着嘴唇，眨着眼道，“这就是亲嘴麽？可是哥哥不但亲我的嘴唇，还把舌头伸进颜儿嘴里……”
赵叡看着如此纯白的宝贝，心底掠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体内强抑的情潮淹没，指腹也抚上去，哄道，“颜儿要记住，以后只能让哥哥这麽做，除了哥哥，谁都不可以！”
茗绘居看到的哥哥的衣袍一闪而过，朝颜忍不住道，“哥哥也会跟别人这麽做麽？”
赵叡尚不知那件事，没想到她会这麽问，试探着道，“若是哥哥跟别人这麽做，颜儿会不高兴麽？”那些女人只是他用来发泄过多精力的工具，除此之外，他懒得多碰一下！
朝颜低着头不作声，但直白的小脸儿上明明写着失落。
赵叡心底滑过一丝狂喜，他的颜儿在吃醋……？
“哥哥只爱颜儿，也只对颜儿这麽做！”他继而郑重道。
次日下午，刚刚办差回京的韩子玉被唤到凤鸾宫。
皇后开诚布公道，“子玉是聪明人，想必你对本宫安排你教导颜儿的意图十分清楚，不知你对颜儿意下如何？”
虽说韩子玉早就知道这母子俩的心思，但此时乍然被问及，仍有些措手不及，惶恐道，“这……这是否太仓促了？小公主年龄尚幼……”
皇后微有不悦地打断他，“十三岁成婚的公主也不是没有，年龄不是问题，本宫只问韩大人愿不愿意！”“子玉”变成“韩大人”，隐隐带着压迫性。
韩子玉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但看皇后如此急切，也知并非好事，不敢明言拒绝，小心翼翼道，“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他也是慌乱中没了方寸，不提作为父皇的乾帝，却独独提太子赵叡！皇后顿时起疑，犀利的丹凤眼冷冷盯着他，声音深沉而威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颜儿父母健在，有必要询问太子吗？！”
韩子玉方知犯了大错，连忙补救道，“请皇后娘娘恕罪，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小公主宠爱异常，所以……所以微臣才有此一问……”
皇后不做声，似在思量，许久，才幽幽道，“最近太子似乎异常倚重韩大人，让韩大人忙得无暇分身，连教导颜儿的时间都没有……”
韩子玉悔恨交加，忐忑道，“能得殿下器重，是微臣的福分！至于……至于小公主，聪颖可人，天真烂漫，微臣也对她情之所至，所以……”
皇后原本还在生气，认为他与赵叡私下有什么龃龉，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又高兴道，“也就是说子玉答应了？”
当初她将众多京畿子弟调查个遍，最后才选定韩子玉。她认为这个人德行完美无缺，又性情谦和，是最适合她宝贝女儿的人选！能将心底纯净的女儿托付给他，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放心！
韩子玉得她看重，心里也是感激不尽，但同时还有重重忧虑，强装出笑脸道，“这是微臣的福气，微臣愿意一生一世爱护朝颜公主！”这话他说得毫不做假，一想到那个明澈如水的女孩，他的心就变得柔软，觉得所有的付出苦楚都是值得的！
赵叡拍案而起，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小桂子战战兢兢道，“奴……奴才说，皇后娘娘已将韩大人与……与小公主的婚事，奏报给皇……皇上……”
赵叡颓然跌进椅子里，母后为什么突然这麽急？韩子玉为什么竟不先跟他商量？中间一定出了什么意外，一定是有什么他漏下了……他紧紧握着拳头，陷入沉思。母后虽然得知他心思后十分震怒，但有他的保证，似是安心不少。而韩子玉这枚挡箭牌，也在步步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但是，怎麽突然……
小桂子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小公主去过茗绘居的事，前日被皇后逼问，不得不合盘托出，此时恐惧不已，生怕太子得知实情会直接杀了他。
正想着，那犀利如剑的目光忽然定在他身上，太子声音凉凉道，“你还有什么事对本太子隐瞒未报吗？”小桂子双腿一软扑倒在地，涕泗横流道，“太子饶奴才一命，奴才才敢说……”赵叡更觉古怪，狠狠一击桌面，冷道，“快说！”小桂子惊惧之下，立即倒豆子般一股脑全招出来。
赵叡听后，这才知道他的颜儿这些天为何跟他赌气，但心里的担忧多过激动，也来不及想颜儿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宁琊。母后向来是个狠角色，如今既知颜儿心思，迫她嫁人已是最轻的处分。将来若再有什么出格的事，母后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又为了他能顺利继承皇位，说不定会对颜儿下手！如此一想，他顿悟自己不是在爱颜儿，而是在害她！
为了抚顺母后的心，现在他所能做的，不是再次胁迫韩子玉，而是应该顺从母后……
朝颜公主与礼部侍郎联姻之事由皇后亲自呈报给乾帝，甚至太子也于朝堂带头表示赞同，但搁了两日，乾帝始终不置一词，态度十分耐人寻味。
朝颜几乎是最后一个听到这消息，愣怔许久。虽然早知道哥哥打算让她嫁给韩子玉，但她以为那只不过是很久以后的事，所以从来没有认真去想，没想到一切来得这麽快！
宫外对她来说，是那么陌生，那里没有她最依赖的太子哥哥，没有最尊敬的父皇母后，也没有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朝颜宫！想到不可知的一切，她感到害怕！父皇还没答应，她心里存着希望，正要出殿，被宫女拦住。
“公主，您不能出去！”凌嬷嬷面无表情道。“我要去找父皇！”朝颜不高兴地瞪她一眼，绕开宫女。凌嬷嬷从后道，“公主的婚事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同意的，皇上批准是早晚的事，公主就算找皇上也没用。”
朝颜听她提哥哥，不由难过起来，难道哥哥竟舍得她离开皇宫麽？她一定要问问哥哥为何非让她嫁人！思定，便理直气壮道，“我要去见太子哥哥！”
凌嬷嬷动了动嘴皮子，正要再说什么，殿外传来韩子玉求见的通报声。
朝颜双眼发亮，招手道，“快点让他进来！”
韩子玉许久不来，仍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潇洒自若。朝颜不等他行礼就高兴地乱喊一气，“老师！子玉！子玉老师！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怎麽都不来看我？”
韩子玉见她如此欢迎自己，心里也十分高兴，中规中矩道，“回公主，微臣受太子所托，一直在外办差，所以这阵子没能向公主请安。”
朝颜拉着他坐下，又让人端来茶点，兴致勃勃问起路上见闻，一不小心也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韩子玉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连声音也轻暖如泉，朝颜每次听着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于是，两人一问一答，竟一口气聊了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韩子玉顾忌着她感受，主动问及道，“关于皇后娘娘安排的婚事，公主如何看？”他面上平静，内心却极为紧张，不知思恋的人对他是何心意，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妄想……
朝颜这才想起难过事，她并不讨厌韩子玉，相反，还很喜欢他，可是却只是把他当成尊敬的良师益友，并不想嫁给他。想着母后最器重他，若是他开口反对，母后一定会重新考虑吧。于是侥幸道，“子玉可以再帮我一次麽？我不想出宫去……”以前她心心念念着宫外的好风景，现在却莫名地畏惧。
韩子玉为了等她的回答，藏在袖中的手握出一手心的汗，听她这样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但还是面色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