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青衣保持着他那一成不变的步子,走出树林,穿过马路,进了另一片林子。找了一棵树,纳兰青衣纵身跃上,才在树枝上睡了起来。冬天寒风呼啸,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悠然睡去。
是的,没有人能比纳兰青衣更能适应环境,无论是谁,在塞北的大漠、荒原里孤苦的生活十八年之后都会适应这种环境的。纳兰青衣本是出生在突厥一个中等贵族的,那时突厥已经降唐,除了各部落间的偶尔争斗外,并没有什么战事。纳兰青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慢慢地长大,然后继承父亲的财产,再娶几个婆娘,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开元六年,毗伽可汗起兵十万脱离大唐,重新建立突厥汗国(对历史稍稍做了下改动)。同年冬季,毗伽发兵攻入河西道,大败河西节度使杨敬述,将凉州城洗劫一空。毗伽可汗名声大振,众突厥上层贵族纷纷起兵响应,一时间集结了七十万兵力,对外号称百万。纳兰青衣的父亲为头领所迫,也跟着造反。
对于毗伽的叛反,唐玄宗异常震怒,七年春,以鬼王虚若无为帅,朔方大总管王晙为将,统兵三十万出征突厥叛逆。虚若无不亏鬼才之名,三十万兵马竟然与突厥七十万铁骑打了个平手。在战事胶着之际,随征的江湖人士出手,刺杀毗伽可汗。由于当时以石之轩为代表的魔师宫并未出手相助毗伽,所以这一次刺杀虽然因为突厥武士的阻拦未尽全功,却也收获颇丰:可汗毗伽重伤,谋主暾欲谷身亡。
一时之间突厥叛军人心惶惶,虚若无乘机举兵猛攻,杀得突厥大军溃败,当真是血流成河。毗伽一路向西而逃,虚若无也一路追赶,为了给大唐打下百年的和平,一路上突厥各部落凡是十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尽被虚若无屠杀。战后整个突厥部族人口十不存一,剩下的皆是老弱。
纳兰青衣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孤儿的,当时他才仅仅四岁,也因此躲过了一劫。战后突厥各部族的牛羊马匹皆被虚若无大军带回做了战利品,塞北草原上一时间食物极其匮乏,有人为了能活命甚至开始吃战死士兵的尸体!而纳兰青衣却依靠着从自己家的帐子里找到的一些肉干挺了过来,直到他收拢了几只被惊吓跑散的牛羊。
后来一些活着的老人孩子逐渐聚集到一起,也算有了依靠,生活虽然苦些但是还算不过。哪知唐兵退了不久,拔西密和契丹又派兵前来捡便宜了,掳了不少的刚刚从躲藏的深山里出来的青壮和幼年女童做奴隶。纳兰青衣他们的生活更加艰难。
十二岁那年,纳兰青衣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被契丹武士强奸致死。要知道那女孩才十岁啊!纳兰青衣当时冲上去,要跟契丹武士拼命,却被契丹武士一刀砍在胸间劈翻在地。当时鲜血直流,纳兰青衣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看着那个女孩,此时她却已经被折磨死了,纳兰青衣只看到女孩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泪花。
好在他们这一群人的老人找来了草药,在契丹武士走了后立即给纳兰青衣上了药。也亏得纳兰青衣命硬,竟然挺了过来。但是那个女孩眼角的那一滴泪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比胸口的伤口还要痛!从此纳兰青衣变得沉默寡言,做事也是非常地干脆直接。
纳兰青衣从战场上捡了一柄剑,整天自己练着,没有师傅,他凭借自己的感觉就那样练着,白天练,晚上也练。有时他会连续连两天两夜,然后睡一觉继续再练。看着纳兰青衣的样子,老人们都不要别的孩子去打扰他,因为他们知道,突厥又要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清晨,朝阳从地平线升起,纳兰青衣吃了点牛肉,跃下大树,向渭河渡口走去。高老大给的情报上写着,中原一点红一个月内会因为任务在河北道沧州府一带活动。而从咸阳府去沧州府最便捷的路,无过于由渭河乘船入黄河,顺流而下至河南道滨州府上岸,由陆路前往沧州。这样在一月内完全可以赶到沧州,将中原一点红杀死。
想到又要有一万两银子进账,纳兰青衣心中却是感到一些轻松。这单做完了,便买一些东西回漠北看一看,一万两银子应该够他们过几年舒服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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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瑞到快活林的时候,已经是纳兰青衣走了十二天以后了,怕是此时纳兰青衣已经到济南府了。
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文瑞轻磕小蓝的肚子,一人一马,慢步向林子里的走去。文瑞的记忆力很强,凡是他走过的路,皆都能准确地记在脑子里。
远远地看见快活林的招牌,文瑞微微笑了笑,这次他来是希望能够见到孟星魂,并且想办法将叶翔带走。《流星、蝴蝶、剑》中叶翔自从被韩棠击败后,整个人就颓废了,才被高老大放弃。只是这游戏中却不知道叶翔的手为什么废了,因为文瑞根本就没有听说孙玉伯这个人。这么一个人才,就这样浪费在这家小酒店里,实在可惜,所以文瑞想将叶翔带离这里。
文瑞到小酒店的时候,叶翔正一个人在门口喝着闷酒。有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一直流进了衣襟,打湿了胸膛,但是他却似未曾察觉一般。看来这游戏中叶翔受到的打击也不轻,整日借酒浇愁。
文瑞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叶翔的对面,说道:“总是借酒浇愁可不好,酗酒伤身,它会让你的大脑反应更慢,握剑的手更加不稳。”
叶翔放下酒壶,看着文瑞道:“我的手已经不稳了,现在废人一个,不喝酒还能做什么?”
文瑞微微一笑:“不,你的右手可以再稳的,你的左手也可以找人医好。”
叶翔摇摇头道:“虽然左手可以找名医治好,但是我的信心已失,右手却是再也握不稳剑了。”
文瑞笑着摇摇头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再让你拿起你的剑,重拾信心。”
叶翔眼睛一亮道:“谁?”
文瑞道:“燕十三!”
叶翔点点头,确实,若说现在还有人能解开他的心结,那么恐怕只有剑神燕十三了。可是燕十三不是文瑞的师傅吗?叶翔仔细地盯着文瑞良久,问道:“你为要帮我?”
文瑞看着叶翔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已经厌倦了杀手的生活,而我的文家庄也缺一些可以看家护院的人手。”
看家护院,文瑞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并不需要叶翔去为他杀人放火,只是要他在文家庄待着而已。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保护一下文家庄的周全。有剑神燕十三在,叶翔想不出会有什么意外让自己出手,这样就等于文瑞还了他一个自由之身。
叶翔静静地看着文瑞,眼神中出现了意思异样,叶翔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文瑞摇摇头,道:“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比你可怜的人也大有人在。我为什么不去可怜他们?我之所以想要你进我文家庄,也是看中了你的实力,当你找回信心的时候,又是一把光芒四射的利剑。只不过这把剑却是自由的,除了护卫一下文家庄,没有任何人限制你的自由。你不用每天都活在杀与被杀的恐惧之中,可以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可以结婚,可以生子。”
文瑞每说一句话,叶翔的眼睛便亮一份,虽然这与自己设想的结庐而居男耕女织的生活有些出入,但也比困死在这快活林要好的多。但是转念一想,高老大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毕竟自己知道快活林的很多秘密。
叶翔失落道:“高老大不会放我走的。”
文瑞淡淡道:“只要你愿意,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你的脚步!”
看着文瑞自信的样子,叶翔突然认为也许他真能说动高老大也说不定。叶翔点点头道:“若是高老大让我离开,我便去你文家庄做个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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