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端起酒杯向阳顶天敬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已经喝得的差不多了,波斯皇室的供奉葡萄酒确实口感相当不错,起码有二十以上的年份了。阳顶天,左右使、四大护**流给文瑞敬酒,两小木桶葡萄酒喝完,上好的花雕、女儿红也干了五坛。
虽然众人皆都不同程度的有些醉酒,但是却并没有出现醉的不省人事或者胡言乱语口放失态之言的人,对于没有经过现代社会高度白酒考验的古人来说,文瑞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海量。文瑞此时已经有些醉意,看着双颊酡红,美目飞转娇艳欲滴的黛丽丝,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刚刚喝得颇为高兴的阳顶天此时突然脸色一整,神情严肃地问道:“文兄弟可知道我为何邀请你到我明教一叙?”
听到阳顶天的话,推杯换盏的杨逍众人皆都放下酒杯,正襟危坐。文瑞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阳顶天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文兄弟可曾留意,现如今市面上的粮食、铁器价格都升了许多?”
文瑞一怔,“哦?这个倒是不曾注意。”
文瑞身为江湖人自然跟整天油盐酱醋的市井小民不同,他更关心的还是江湖中每天都发生了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而且虽然他身为一庄之主但却跟阳顶天这样随时要为明教上下数万口人的生计谋划不同,文家庄的一应生产生活,自然有花不香等执事去处理。所以对于现今市面上的物价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清楚的认识。但是阳顶天的话却给了文瑞一个提醒,自己太过于粗心,竟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细节。就像粮食和铁器,这两样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如今价格陡然上涨,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阳顶天默默地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我大唐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最近几年粮食价格一直在每斗十八文到二十一文钱之间浮动,由于多年来未曾对外动兵,所以粮价大体还是逐年降低的。但从年初开始,粮价便一直维持在二十一文,近日更是到了二十二文钱一斗。铁器也是如此,原先一把普通长刀在七十五文左右,开年以来竟然涨到了八十文甚至八十五文!”
闻言,文瑞喃喃道:“有人大量收购粮食、铁器,这是要起兵灾啊!”旋即警惕地看向阳顶天问道,“光明神教准备起事了吗?”
阳顶天苦笑一笑:“我还是给文兄弟说说我们光明神教内部的事情吧。”
文瑞侧耳倾听,杨逍等人沉默不语,阳顶天接着说道:“虽然我生在波斯,幼年时也在波斯度过,但是在家父教导之下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是大唐之人,也以身为唐人而自豪。家父于则天女皇天授年间远足西域传教,却并没有像三叔在天竺般收到百般刁难折戟而返,盖因那时波斯早已臣服我大唐多年,对于天朝上邦所传来的事物带着盲目的崇拜,对唐人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从那时起家父才深深地感受到了我大唐的强盛,以及对于自己要推翻这个让人自豪的国家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长叹一声,阳顶天接着道:“家父在波斯期间曾经研究过西方的历史,知道几百年前在波斯的土地上曾经出现过跟父亲理想中差不多的一个国家(罗马共和国),但是很快却消亡了,而且自从成为波斯国师后,家父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个国家运行的基础,他很快的发现,自己三兄弟的想法是那么的不切合实际,或者说并不适合如今的大唐。”
文瑞听得暗自点头,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令尊大人真乃远见卓识,国家体制是要考虑时代的社会经济和生产力发展水平以及文化教育水平的,或许你们所想的国度再过一千多年能实现吧。”
阳顶天不懂文瑞所说的什么叫国家体制,什么叫生产力发展水平,但是他知道文瑞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阳顶天继续说道:“可惜家父彻底想明白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告知大伯父,他便已经事败身亡,铩羽而回的三叔却是在跟家父沟通后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自残入宫,只求说动皇帝发兵天竺,拯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文瑞迟疑道:“所以说——”
阳顶天肯定地接着道:“家父断定起事反唐并不明智,而且注定会败亡,如果强行起兵,老百姓不但不会感激光明神教,反而会人人唾骂,成了名副其实的魔教!”
“哦!”文瑞奇道,“那明教以及日月神教为何却并入了光明教?”
阳顶天道:“因为顾及兄弟情义,家父和三叔的意思是我两教先行并入,先给大伯父报了当年几派围攻之仇。然后让我和东方妹子细心劝说丁鹏和青青妹子,希望他们不要步了大伯父的后尘。若是实在无法,他们执意谋反,明教和日月神教再退出光明教不迟。”
阳顶天喝了一口闷酒,接着说道:“没想到光明教重出江湖想的并不是替大伯父报仇,而是准备直接起兵反唐。丁鹏说是奉了老教主的遗言,不要把过多的人力物力都浪费在无谓的江湖争斗之中,像他当年还未把口号喊出传遍天下百姓就已功败身亡。”
文瑞听到阳顶天话里并没有提到老教主千金青青有什么想法,问道:“那青青姑娘的意思?”
阳顶天道:“青青妹子个性柔弱,自然没有什么远大的想法。自从被伯父许配给丁鹏后便出嫁从夫,一切唯丁鹏马首是瞻。丁鹏这人却是野心极大,胸怀枭雄之志,他想当皇帝啊!”
沉思一下,文瑞道:“光明教实力如何?”
“光明二十年来秘密发展信徒数十万,训练了三万的精兵。”阳顶天接着道,“丁鹏志得意满,想以这三万精兵起事,在教义的号召下裹挟数十万百姓换了我大唐的江山。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些年朝廷一直没有放松对光明教的警惕,若是丁鹏起事等待他的必是朝廷的雷霆一击,他恐怕半年都支撑不了。唉!徒然搅得生灵涂炭,害死数万人性命!”
文瑞点点头,大唐如今兵威之盛,震慑宇内,当年突厥七十万铁骑叛唐,对外号称百万,还不是一样败在虚若无三十万大军手下,弄得个兵败身死的结果。丁鹏那三万人马对大唐来说简直是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所以说天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啊。人一旦被野心欲望所驱使,离地狱也就不远了。
文瑞道:“如此国家大事,我却也管不到。教主找在下来可有要事?”
阳顶天神色一下不自然起来,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道:“说来惭愧,我听说文兄弟与鬼王府交情匪浅,所以想请兄弟到鬼王面前说项一二,我明教和日月神教并无反唐之意,就在月初我两教已经吐出光明教了。”
文瑞恍然,却又疑惑道:“东方老教主不是在皇帝身边?”
阳顶天叹道:“天威难测,若是皇帝知道光明教老教主的结拜兄弟就潜伏在自己身边,盛怒之下后果谁也无法猜测啊!而这次平叛行动的总指挥就是鬼王虚若无。”
文瑞点头同意,人之常情,东方老教主的考量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下抱拳道:“在下尽力而为,定不负重托!”
阳顶天哈哈一笑,敬了文瑞一杯,随即神色一整,问道:“文兄弟会否认为在下乃是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之辈?”
文瑞摇头道:“自然不会,男子汉大丈夫顺天时、迎民意,有何心愧!俗话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教主乃大侠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阳顶天及众人都在默默琢磨此言,旋即大赞。
阳顶天眼睛一亮,哈哈一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文兄弟果然好文采,果然知己也!来人,再搬五坛,不,十坛竹叶青来!”
“啊?还喝啊!”文瑞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