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见那元富前来,恐被认出,忙对那姓童的术者道:“师父,那便我先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背对着那元富,迈步走开。只是这平常步伐着实是慢,未走几步,那元富便已赶到。
徐朗真切地听见元富对那童姓术者道:“童师弟,我巡岗来了。”
“有劳元师兄了。”
“嗯,你在此便好,我便去下一处了。”
徐朗正要松一口气时,又闻那元富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哦,那位小兄弟是村民,与我送吃的来的。”
“送吃的?这高寨村的村民倒是和善。”元富朝徐朗喊道:“这位小兄弟。”
徐朗听了心中暗叹一声,还是未逃过,但愿那元富认自己不出。
回过头来,只闻他问:“你是哪家人啊?如此有心。”
徐朗料想这些术者,对村中也应不熟,便胡诌了一句:“村头刘家。”
那元富听罢点点头,道:“那倒是多谢刘小兄了,日后当上门拜访。”
“师父客气了。”
正要回头继续走时,那元富又道:“我怎觉得你甚是眼熟呢?”
徐朗一惊,忙道:“我却是不曾见过师父。”
元富显然已反应过来,道:“你不就是那日与羊师兄比试的秦元山弟子?”
徐朗暗道不妙,那比试方才过去七日,对我与两位师兄定然是还有印象的。这元富已然认出自己,如今若是否定,反倒像欲盖弥彰,倒不如将错就错,随机应变一番。
徐朗装作记不起的模样,问道:“你是?”
那元富道:“我那日与羊师兄一齐去的秦元山,四人之中,唯独我未有上场与你们切磋。”
徐朗故作淡定,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对你倒是记不得了。”
元富见徐朗承认,心生戒备,又问:“你来我伏灵山高寨村作甚?”
“我是来探亲的。”
元富一脸怀疑,“探亲?这高寨村有你的亲戚?”
徐朗恐说实话会牵连那老妇,便道:“方才不是说过了,村头刘家。如今我便是要回去,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慢着,你如今却是走不得。”
“此言是何道理?”
“谁知你是否心怀鬼胎,到此?”
徐朗笑了笑,道:“我便是来探亲也不允许了?”
“探亲当然允许。只是,你所言是真是假,还得求证一番,在未得到验证之前,又岂能轻易放你离去?再说,你方才予我童师弟所吃之物,也不知有无问题。”
那童姓术者听罢一愣,望向徐朗,欲求虚实。
徐朗冷笑一声,道:“你未免将人看得太过卑鄙,那茶点无毒,童兄尽管放心便是。”
元富脸色已是阴沉下来,道:“谁又知你这话真假,当日在秦元山,正是你不知耍了什么诡计,让羊师兄昏倒在那擂台之上,才能赢得那场比试。”
徐朗虽知那元富必然不信,仍道:“他自己昏倒在那台上,又岂能说是我的诡计?”
元富蛮横道:“无论如何,你如今却是不能离开。”说罢便纵身过来,欲抓徐朗。
徐朗心想:你这般无理,我又岂能听你的摆布。
转身便跑,又在心中思量:无论如何,我也是跑不赢这元富的,只能想办法拖他一拖,望师兄们能看见了。
那元富也不留情,起手就是一记大火球,朝徐朗砸去。
徐朗只觉得身后炽热,赶紧向一旁躲开来。
那元富边追边冷笑道:“我可是记得,你并不会术法,遇到我,算你倒霉,我可不会向羊师兄那般手下留情。”
徐朗无心应答,一心只想如何避免与其交手。眼见路旁田地间青翠的禾苗,徐朗便掉转方向,沿着田埂朝田地间而去。
元富见此,怕伤及庄稼,不敢再用术法,只得在徐朗身后追赶。
连绕过几块稻田,元富仍在身后,穷追不舍。
看来,这元富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徐朗迅速环顾一遍四周,丝毫见不着二位师兄的身影,那童姓术者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仍站在原处,便是如此,徐朗也愈发吃力起来。田地内又无遮挡,每动一步,那元富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念及此,徐朗便跃出这片田地,朝着一旁的山林潜去。
“你逃进这林中也是无用的,趁早与我走一遭,也免得我无礼对你了。”元富喊道。
徐朗没有应他,只专心往那山林而去。
借那林木的掩护,又在元富眼下逃了一程。然终究是限制于实力的差距与精气的桎梏,一阵追逐之后,徐朗此时只得躲在一片大树之后,寄希冀于元富不要发现自己。
随着身旁一个火球炸开,徐朗便知道侥幸已然落空。呼出一口闷气,站起身来,伸脚去踩那火球点着的落叶。
元富看了冷笑道:“你如今不逃了?”
徐朗依旧没有应他,径自踩着残火。
元富见徐朗不搭理自己,怒道:“看我捉了你,你还有这番硬气?”
讲罢便纵身过来,伸手来抓。就在快要碰及徐朗之时,一阵狂风忽而袭来,将元富吹起,重重的砸到身后一颗树干之上。
元富大惊失色,忙顾四周,见无人影,便责问徐朗道:“你这奸人,又在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风起得如此怪异,徐朗也觉惊讶,与自己是无半点关系。只是这元富以为是自己所为,却是于己有利,如今又是水尽山穷之时,丝毫转机也不能放过。徐朗故意笑了几声,对那元富道:“你再来一次便知。”
那元富见此迟疑不定,进,又怕再中一着,退,又不舍放过徐朗。犹豫几番后,终究还是攻了过来,喊道:“我便不信,你这弄虚作假的小人比得过我这真材实料的术者。”
徐朗无策。好在,那怪风仍是及时出现,把元富摔了个面朝天。
虽不知是何故,徐朗也不多想。只考虑是借此机会逃走,还继续故弄玄虚,装模作样。
那元富望着徐朗的头顶上空,忽然惊恐地道:“谁?谁在那?”
徐朗被这元富的反应吓了一激灵,顺着他目光看去,果见头顶大树枝上,站着一个人。这人离自己如此之近,又无声无息,即便是天光白日,也让徐朗觉得阴森起来。
那人见两人都看到了自己,便从那树枝纵身下来。只见微风忽起,那人便似落叶乘风,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来。
如此神乎其技,徐朗也看得呆住。
此人身体瘦长,衣裳破乱,蓬头遮面,不见面容,两只似鬼怪般的大獠牙突出面门之外,甚是可怖。
元富显然也是受了惊,些许颤声道:“不知高人在此,多有失礼得罪之处。只是这人乃是宵小之徒,请前辈莫要阻拦,容晚辈捉拿他回去。”
只闻那人低沉沉地说道:“我堂堂一山罗刹,岂管这凡人琐事。只是你在此纵火,与我而言,着实是个不敬重的打扰,今日,你休想轻易离去。”
“罗刹?”元富一听,虽是害怕,但也不免怀疑。
那罗刹见此,一抬手,一阵疾风便向元富刮去,生生在其脸上划出几条血痕出来。见徐朗望着身后震惊得很,便又回过头去看。只见身后大树干上,多出了许多条伤痕出来,条条深近一尺,显然是方才那怪风所致。
两人皆明白,这是在警告元富,置他于死地,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元富果然老实起来,忙鞠躬道:“晚辈给您赔不是了。”
那罗刹身形一动,不知怎地闪到了元富身前。
徐朗却是完全未看到他的动作,不免心里暗想:难道,真是撞鬼了?
只见那罗刹附着元富耳朵说道:“我如今便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不从实招来,我便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吃了。”
那元富哪曾料到他突然来到自己的耳边,未曾听完,身体便瘫坐下去,只惊恐地答道:“是,是,是。”
那罗刹又轻飘飘的飘回那树枝上,居高林下地看着元富。
元富见此,愈显敬畏。徐朗也头皮发麻,双脚酥软起来,只得死靠着树木,不让自己滑坐下去。
那罗刹缓缓问道:“你非本地之人,为何会来到此处?”
元富拜倒下去,颤声道:“我…小的从…从伏灵山前来…是替这里的村民看庄稼的。”
“庄稼为何要看?”
“那里…此处多了许多野兽,怕它们糟蹋。”
“最近山上确是吵嚷得紧。“那罗刹恶狠狠地问道,”此事与你,可有干系?”
元富忙道:“没有,没有。全是因为野兽原本所在的密林,突然出现了大批云纹狐,所以这些野兽才会到此处来。”
“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小的不知。”
那罗刹没有再问,只在树上不停发出咯咯的声来,似在磨牙一般。
那元富忙道:“小的毫无半点谎言,还请罗刹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
“此话当真。”
“当真,若有半点虚假,小的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你便走吧。”那罗刹说罢一挥袖,一阵强风来袭,吹得元富连滚几圈。
那元富大喜,也不在意,忙爬起身来,狂奔下山去了。
元富跑后,那罗刹见徐朗盯着自己,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徐朗行了一礼,道:“晚辈多谢老伯出手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