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水面上换气回来,正赶上曲奇和大白迎面过来,很是关切的询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我摇了摇头,颇有些自豪地说:“我这皮肤表面的硬度可不是一般鱼能比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你们该担心的是那个傻大个儿。哼,小样儿,和我玩儿呢?”
大白见我没有受伤,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脸上又露出疑惑:“你没受伤游上去干嘛?我们还以为你受重伤要跑了呢。”
???
这是我当时的心声。
噢,对了,这帮家伙涉世不深,他们对其他物种的生活方式没有什么了解,想当然的认为所有这些都可以像他们一样在水下自由呼吸。
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向大白他们解释道:“我上去换气了啊。我和你们不一样,在水里我不能呼吸的。刚才运动有点激烈,上去缓口气儿。”说到这儿,我顿了一下,理所当然的换了一副大哥罩小弟的语气,“再说了,我不说我罩你了吗?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本来我还想多聊一会儿的,不过鱼缸外面主人已到,他用他的指关节敲了三下鱼缸,不过并不是对什么暗号,多敲了几声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耐烦而已。这个主人就是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有热情,对大部分事都很有耐心,但一旦超过了某个限度就会变得十分暴躁,那个时候离他越近越容易遭殃。
我刚准备和大白他们告别,但见他俩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哦,合着他们以为主人和他们对暗号呢?
我在他们旁边慢条斯理地说:“别看了,不是找你俩的。是找我的。我该走了,别太想我哈。”
曲奇回过头来望着我,脸上有一丝诧异但也有一丝警惕:“你怎么就走了?你刚刚还在这里立完威,不是要在这称王称霸吗?”
嗯?这算是在试探我吗?想趁机知道一下我对这片水域的想法?嗯…不对,他们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那大概就是生活习惯所致,傻大个儿一度推崇称王称霸,虽然他们反感,但实际上内心是认可这种体制存在的。因此,恐怕才会有此一问。
不过当时我没准备解释什么,毕竟他们的思想深度也没到我的层次,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主人已经等在那儿了,让主人多等一会儿可能意味着稍后主人会让我多等一会儿晚餐之类的。在我印象里,主人可是很小心眼儿的。
我随便和他们打了个哈哈,连珠炮似的赶紧说完,迅速的和他们道了个别,随即一门心思地向水面上浮去。
主人用四个指头掐住了我的壳,把我拎走了。路途中,我抽空往回看了一眼,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白、曲奇,真是两个不错的家伙呢。
我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主人把这里收拾的很干净,石头上的青苔被大致清理了一下,我舒舒服服地趴在熟悉的位置,嗅着清新的空气,缓缓沉入梦乡。
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我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
在那次拜访之后,我有时会看看他们那个方向,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可以远程凑一凑。我发现大白有时会看向我的方向,盲猜是想我了。
自从四鲨搬到主人家之后,主人对我的关注明显减少,我也乐得如此,这样我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不过我清闲了,那势必就会有别的什么不那么清闲了。比如,可怜的四鲨。主人成天用他那个似乎是万能的、奇奇怪怪的、黑色的板状物开着刺眼的白光追赶四鲨。一度搅得他们不得安宁,我甚至离老远都能感觉到大白他们的怒火。
嘿,要是换我我也不爽,但是,可惜不是我,诶呀,好可惜哦!
又过了几天,主人心血来潮似乎想装饰一下那个空荡荡的鱼缸,从外面带回来了细长的水草。
噢,看起来,主人又要干傻事儿了。
我又可以看热闹了。
上次去他们那儿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体型相对而言处于中等偏小的,但是游动速度较快,而且虽然那个傻大个儿没伤到我,但通过触感我大概知道,他们的鳍不仅仅是游动时的方向盘、推进器,同时也是他们锋利的武器。
那么密密麻麻又阻碍行动的水草放进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毁的一干二净。
毕竟,他们是淡水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太适合做观赏鱼。
我看着主人十分费力的先是停了氧气泵(因为氧气泵会把水草推偏,或者直接推倒),然后彻底打开上面的翻盖挡板,把十多株水草,一株接一株的送进去。
前几株水草送进去的时候,大白他们还没有明显反应,此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心里努力祈祷,希望一会儿出个什么热闹,那样可就好玩了。
水草送进去一大半的时候,傻大个儿率先有了反应。行动受限,他表现的似乎很不耐烦,而且也没有有意避开水草,他应该是没有要避免弄坏主人的东西的意识。所过之处,水草尽断。我就看着他像个除草机一样在里面收割水草。
主人发现之后,似乎终于察觉到他干了个什么蠢事。当下没顾上别的,直接把手伸进去要直接把水草捞出来。
我离得远,瞅的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清晰的看见主人入水后,手上多了一道血红的口子。按我估计,应该是傻大个儿干的,就看着他了,影子我可真是连影儿都没逮着,大白嘛,他俩应该会更谨慎一点的。思来想去,也就傻大个儿干的出这事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一点有些遗憾。
“哈哈,自讨苦吃,这热闹凑的,”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儿,“这货是无意划伤的吗?或者说是蓄意伤害?哈哈,看的好过瘾啊。这波啊……这波啊,叫自娱自乐。嘿嘿,给自己找罪儿消遣呢。”
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主人吃瘪,我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主人也不是泥捏的,被傻大个儿划伤之后,立刻作出了反击,从我的角度看见主人用手搂了大个儿一下……或者准确的说,是握了他一下?
大概是打出内伤的样子,那货很快就老实了,迅速沉到了水底。
主人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水草捞了个干净,拖着疲惫的身躯和负伤的手回他自己屋里去了。当然,临走没忘了把氧气泵再开上。
我看了大半天热闹,心满意足地爬回石头上摆好了舒服的姿势,脑袋一歪就准备入睡……等等等,等一下,主人?!主人回来!你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晚饭呢?喂!你该不会要睡觉吧,主人!我晚饭去哪里了?!
我在客厅发出怒吼,企图把主人揪回来,但是,无济于事。主人的鼾声很快从墙的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
……
……
我在对主人无限的怨恨中沉沉睡去。然后好像梦到了好几条鲜美的鱼。真是过分,居然忘了我的晚餐!
从心里把小本本掏出来,记上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