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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经历了无比恶心的刷壳之后,我又回到了往常的位置上,我爪下的石头是那么的亲切与熟悉,它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趴在上面可真是一种享受。感受着温暖由下而上的传递,我懒懒地睡起了舒适的午觉。其实,即便从冬眠中醒来,我也没什么事儿好做,我生活的这个地方,随着我的长大,已经显得有些小了,不过目前,主人似乎没有要给我安排新家的意思。无所谓啦,我对生活的要求也没那么高,每天管饱就好咯。

想到这儿,我也觉得有些饿了,不知道主人有没有给我准备接风洗尘的大餐,我悄悄地睁开眼,嗯……一定是我在做梦,等我闭上再睁开一次。我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叹道:“真是残酷的现实啊……去年不是喂虾的吗?怎么今年变成普通龟粮了啊?过分了啊!我一觉醒来这么辛苦,不喂我两条活鱼舒服一下就算了,怎么连虾都给扣下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吞咽着这些低级食物,没办法,太饿了嘛,不过这一笔账先记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膈应膈应主人,让他知道我皮皮可不是好欺负的。我狼吞虎咽的解决了一顿,然后看了看这个空荡荡的小地方,不禁感慨:“有点孤独啊……早知道就不那么霸道了,害死了我那可怜的小伙伴。”

这事儿到追溯到前年夏天。那个时候呢,我在主人家呆的挺舒服的,但是和现在一样,没有个伴儿,那个时候主人也是有心给我找个伴。我虽然比现在小了几圈,不过我已经成长到能区分出性别了,主人知道我是雄性,往好的方面想,我猜他本意是想给我找个雌性陪着我吧……但是呢,我们小时候性状并不明显,所以想也知道了,主人有心找龟、无力辨别,果断给我带回来一只雄性的小家伙。我当时那个心情难以言表,虽然有伴儿了,但是,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诶。

好吧,由于主人可耻的失误,我错失了一个可以拥有青梅竹马的机会。但终归多了一条小生命,我的生活也是有趣了许多。顺便提一句,我的名字是去年主人才想起来要起的,所以在那之前,无论是我还是那个小伙伴,都是没有名字的。我就姑且称他为小伙伴或者小家伙好了,这样也便于我这个大写的话痨给你们讲故事。(以下叙述部分时间点回溯到前年夏天)

这个小家伙和我是同一种族的,这一点倒是让主人费心了,以前我还在原来那个地方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两只同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怕同族是越来越少了,感谢主人还算是长了点儿心。小伙伴还很小,自然是不能和我一样待遇,还得吃普通的龟粮,我每次吃完虾,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吃食。那些龟粮漂在水面上,有时候他估算的距离不准确,就会咬空,而他那一下对于水面的冲击又会让那颗龟粮荡开,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本来不会动的龟粮被小伙伴追着跑。我趴在石头上看着这场面,笑道:“真是个小笨蛋啊……这要是以后捉鱼可怎么办啊?”过了好久,可算是吃得差不多了,水面上就还剩一颗,这小家伙这会儿倒是玩儿心起来了,故意不吃掉最后一颗,在水面上赶着那一颗四处游动。我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这孩子,浪费食物啊这是……难道他不知道被水泡得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吗?”我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不再理会他。

过一会儿,我听见岩石和尖锐物体的摩擦声,不睁眼都知道,是那小家伙正在往石头上爬呢,我在他那么小的时候是爬不上来的,也就不担心他来抢我的位置。我不理他,他倒是来了一声短促有力的叫唤声,这是我们乌龟特有的沟通方式,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帮帮他,遂睁眼瞄了他一眼,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爬不上来的,那个时候我是这里唯一的生命体,多练练就好了,以后你体型再大点就能爬上来了。”

小伙伴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是你,我是我。帮我上去,上面应该挺舒服。”

我听他这话颇有些不客气的意思,顿时心里就不乐意了,我在这儿呆了几年,哪有敢这么命令我的(显然,这些年就我一个)?我好歹也算是地头蛇呢……不过念在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的语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还是太小,不懂这世间的自然法则,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得自己争取,只懂得伸爪子要是没有龟会理你的。另外,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最好对我尊敬点。”

小伙伴不依不饶:“你这家伙可真是自私,只顾自己享受了。”

我这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的态度真让龟火大啊,但念在同族的份儿上,就先不和你计较了:“我是在教育你,如果你不靠自己,会被这世界淘汰的。我这怎么是自私呢?是在激励你前进好不好?小孩子别太任性了啊。”

小伙伴仰头一哼,游一边儿去了。我不禁苦笑:“你这脾气……以后怎么活得下去呢?我可不负责带小孩儿啊,若是你以后这脾气惹火了我,可别怪我下爪狠哦。不吃点教训,这孩子估计长不大了就。”

接下来的几天,这小家伙有意膈应我,我去吃虾的时候,他会故意在旁边扑腾,好让我的虾漂走,饶是我宰相的肚子里能撑船,十分有肚量,十分大度,才没有和他闹起来。另外一点就是,我也算有丰富的捕食经验了,即便他扑腾出水花来,我最多就是耗费点脑子计算一下食物的运动轨迹,拦截一下就行了,对我倒也没什么大的影响。非要说有影响,那就是这小混球的态度实在是太令龟不爽了,分分钟想抽他两爪子……不对,我一秒钟就想抽他好几爪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这小家伙见我不与他过多计较,变本加厉,竟然想动我的虾,他会守在我附近,我在吃一只虾的时候,他就会用小爪子摆弄别的虾,有时候还会用嘴试探。说实话,他碰过的我都懒得吃了,但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没错,我就是个吃货,原则也是吃货原则),还是把这难(美)以(味)下(至)咽(极)的虾勉(痛)勉(痛)强(快)强(快)地吃了下去。不过,我可不是不记仇啊,主人的仇我都敢记,还差你一个?我也不忘会在他吃食的时候,暗中使坏,嗯……其实是光明正大的用爪子把这小家伙扇出去。嘿嘿,体型大就是有好处,你只能扇跑我的食物,我却可以直接扇跑你。

过了大概一季,应该是差不多秋天的时候,这小家伙的体型终于也长大到可以勉勉强强爬到石头上来了。这石头我一个趴着正好,还挺宽绰的,多加了一个,尽管是小家伙,这石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至少我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当然,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我们每天日常也是打打闹闹,让这个小地方充满了生气。

我现在对这小家伙的态度,大概和几年前,主人对待那些个满地打滚的洁白的毛球是一样的态度吧?看着你皮,看着你闹,但还是生不起气来,因为看着你,会笑。这小伙伴却显然没意识到我的想法,脾气还是那样,欠抽。我有时候心情好,会和他聊很多,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的种种规则,以及他的性格问题。他每每听到这儿,就扑通一声入水,显然不想听我唠叨。呵呵,这倒也成为了一种方法,每次我想独占这块岩石的时候,就唠叨他几句。以前就我一个,那孤独感,活生生把我逼成了一个闷骚的话痨,好了,现在倾听者来了,我就从闷骚转变成了……明骚。我的小伙伴有时候会问我,说我怎么总有话说?我开玩笑的说,兴许是冬眠给我憋坏了吧?他说他也冬眠怎么没这样,我回答说,那是你太小了,活的不长,还觉得一切挺新奇,不无聊,没憋出来,等你过几年的,看你还矜持不?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快活。最近几天,主人好像心血来潮,想看我俩捕鱼,给我们这里放了大概六七条小红鱼。小伙伴可算是夸我一回,说我见多识广,问我这是什么品种的鱼,我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能吃的品种。”这个干脆的答案果断换来了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主人也很体谅我们,担心小鱼钻到石头底下我们不好抓,于是那只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五指分开勾住石头,准备把它捞走。于是,我就和小家伙很自觉的入水了……上次因为刷缸,我和主人皮,妨碍主人工作,结果被主人抓起来仰面放在一个坑里,放了五六分钟直到主人刷完缸回来,才把我弄回来,这主人可气就可气在,他把我放坑里,我就翻不过来了,全程让我感受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很好,我亲爱的主人,我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账要算。

石头很快就被捞了出去,我和小家伙盯着那些无助的美味,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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