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黑夜降临,给连云城披上了一层炫丽的星幕。清冷的月色,波光粼粼的云泱水,张灯结彩的福隆巷,语笑喧阗的云香阁,绘成了别具一格的景象。
走出悦来客栈,今日的福隆巷热闹非凡。
云香阁的苏娘子聚办诗会,吸引来的不止有文人骚客和风流才俊。也成功地吸引来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摊贩。
当然,也吸引来不少的练气士,修为普遍不高,霍邱遇到最高的也才锻体境六层。
霍邱最近几日虽不曾刻意修炼,但修为还是无时无刻地增加,如今已精进锻体境三层。
越是接近云香阁,人也越来越多。
“唉呦~谁踩着我的脚了?”
“不要挤,不要扯我新买的衣服,我……”
“不要挤我的摊子,别抢啊…付钱……”
……
货郎,文人,商贾,儒士还有练气士齐聚一巷。走一步,挤三步,摩肩接踵。
霍邱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折扇,亦步亦趋地向着云香阁走去。
扇子是刚刚路过的摊贩手中买的,扇中的神似的几株竹子应该出自画师之手。
霍邱自己提了一首诗在画上。
“金泥小扇谩多情,未胜南工巧织成。藤缕雪光缠柄滑,篾铺银薄露花轻。清风坐向罗衫起,明月看从玉手生。”
几行小巧娟秀的瘦金体与水墨竹画相得益彰。
云香阁外,老鸨笑容满面,热情招呼。只是常年迎来送往,看惯人生百态;能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霍邱刚跨过门槛,老鸨便带着笑脸,迎了上来。或是霍邱本就长得俊俏,又天生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表相,让老鸨高看一眼。
“呦~这位公子,您来了。快请里面坐……”
霍邱不说话,只是含笑回应,将手中的一两银子交给老鸨,这是霍邱观察的结果,一种不成文的进门规矩。
云香阁没有所谓的雅间,所有位置都是先到先得。霍邱随便找了一方空着的双人案坐下。
云香阁中并未出现有辱斯文的现象,这是青楼与妓院的差别。
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所有人想在青楼春宵一度,就得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获取青睐。
霍邱刚坐下不久,便有侍女送上一份吃食和一壶小酒。首份免费,若想再要,就需付钱了。
云香阁中气氛紧张而热闹,到处都有人在谈论诗词歌赋,做最后的准备。只有霍邱一人,让人面生,无人搭话,也算落个清净。
门外,老鸨依然带着“笑脸面具”迎接来客。
“呦~张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今晚怎么来了雅兴?”扭着腰,手中的帕子甩在那位张公子的胸口上。
那公子哥儿塞了一锭银子,拱手道:“妈妈,你说的哪里话。今儿个苏娘子举办诗会,我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苏娘子面子啊!”
老鸨显然与那张公子很熟,白了一眼,自顾自去接另外的客人。
那位张公子环顾一周,瞥见了独自喝酒的霍邱,心里没有来得一股悸动,便向着霍邱走去。
霍邱本在自酌,见到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向自己这走来,而且感受到这位公子身上浓郁的浩然正气和些许官气。霍邱眉头挑了挑,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位公子,在下张泽,可否允许同坐一案?”张泽举止有礼地作揖道。
“霍邱,请。”霍邱双眼审视,放了个鉴定术。同时自报姓名,并伸出右手以示请坐。
“目标:张泽(人类)
修为:无
介绍:胸有沟壑,腹有经纶;常修浩然正气,魑魅魍魉辟易。”
侍女一如既往,立马送上吃食小酒各一份。
张泽递了一锭银子,吩咐道:“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青云酿。”
待到侍女收了银子福礼退下,张泽立即自来熟得与霍邱搭话,问道:“霍兄,可是为这苏娘子而来?”
自然是为灵种而来,不过灵种就在那位苏娘子手里。霍邱想了想,便点头顺承道:“苏娘子艳冠州郡,艺绝天下。自然慕名而来。”
“难怪感觉霍兄面生,原是外城来的……”霍邱再次被误会,不过也没有解释。
或许是性格原因,霍邱不善言语,而张泽却侃侃而谈。霍邱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顺带蹭了蹭这所谓的“青云酿”,入口微甜,后感醇香,毫无辛味,确实是好酒。
云香阁深处,红粉闺阁中。
“瑶儿,自紫薇东落,我们来此快有三年,是时候准备回去了。”苏媚儿坐在梳妆台前,正着化妆。
“小姐,那个……不找了吗?”瑶儿疑惑地问道。
“一切皆缘,缘到自会相遇。不找了。”说着,慵懒地插上云簪,道,“时候差不多了,去通知开始吧!”
“奴婢告退。”
瑶儿提前来到高阁,将放在上方的金钟敲响。
“云香诗会正式开始……”
侍女们一个接一个手捧着笔墨纸砚,送到公子们的桌案上。
“依公子的文才,必能拔得头筹!”
“你瞎说说什么大实话,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必能获得苏娘子青睐。”一个贼眉鼠眼的小斯奉承道。
“是极,是极!”
一群人围着一个富家子,阿谀奉承,臭屁满天。
只见那富家子洋洋得意,仰着脖子,自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却不知,在别人看来像一只“咕咕”直叫的大鹅。
张泽见霍邱看向那边,便嗤笑道:“王大伟,城中王家家主王尧的儿子,是个十足的纨绔子。本身小有文才,周围聚了群狗腿子而已,不过如此。”
“好诗,真是好诗。”
那王大伟刚刚做完诗,旁边的狗腿子就立马拍案叫好。
还有一个狗腿子大声朗诵出来:
“百叶盆榴照眼明,桐阴初密暑犹青。
深深重幕度香缕,寂寂高堂闻燕声。”
不过人品虽不好,但文采却有两下子。一下子,在坐众人好些都放下笔,自认确实比不过,当即放弃。
陆陆续续地有诗文写出出来,又被送上高阁,让瑶儿过目。
这时,苏媚儿姗姗来迟,只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如春风拂面。
苏媚儿只在高阁上驻足片刻,下面便一片鸦雀无声。苏媚儿似有若无地向着霍邱这边瞥了一眼。
张泽痴痴得看着,硬生生被霍邱戳回神。
“她看我了,苏娘子居然看我了……哈哈!”
“莫不是抽疯发神经了?”霍邱疑惑地看着。
刚好这一幕被王大伟看在眼里,施施然地走过来,讥讽道:“呦吼~这不是张少城主嘛?”
张泽见是这龟儿子,没好气得平复了心情,冷“哼”一声。
倒是霍邱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少城主,难怪会有极弱的官气傍身。”
一个头戴方巾,穿蓝布衣的人说道:“我去,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少城主也在?”
“我也没看见,谁会想到以前总爱和王大纨绔争风头的少城主,今天会如此安静地坐在偏僻的地方。”
……
王大伟也不管张泽理不理他,直接说道:“咱们就来比一比诗词,我已经做过一首诗了,你再做一首。比谁写得好,输得人退出对苏娘子的争夺怎么样?”又附耳轻声戏谑道,“不会是害怕了吧?”
“比就比。”张泽直接就被王大伟的小手段激怒。
大手一摊,笔墨伺候。
“我看你这次怎么办,我这诗可是花了百两银子买的。”王大伟心中冷笑,向着众人拱手,大声说道:“那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诗词不是能够一挥而就的,需要满满细磨。张泽刚开始眉头紧皱,在霍邱偷偷渡了一丝灵力后,立马感觉到神清气爽。加上他自己才思敏捷,文采底子又厚实,那叫一个文思泉涌。
半刻钟后,张泽心情大好,诗作新鲜出炉: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不错不错!”
“和王大纨绔的不相上下。”
“唉唉,你说是王大纨绔水平高了还是说他买诗了?”
“我估计是买诗了,王大纨绔虽小有文才,但也只能写写打油诗,你看着他这首,清新脱俗,与张泽的已经相差无几了。”
附和声从断断续续到络绎不绝……
知道赢不了了,王大伟越听脸越黑,阴沉到可以滴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估计是自讨没趣,便狠狠地拂袖离去,即使没输,却也绝口不提刚刚的比试。就连云香诗会都不想再继续参加下去。一大群狗腿子也跟随“主人”的脚步,叽里呱啦地离开。
王大伟气愤难平,心想,“玛德,老不死的写诗这么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在他看来,没胜过张泽就是废。
知道王大伟德行的张泽也没有咬着不放,自显君子之风。向着霍邱拱手道:“霍兄文才不凡,不如也来一首?”
“哦?张兄如何看我有文采?不会只是看表相吧?”霍邱打趣反问道,心中疑惑他怎么得出结论的。
张泽指了指扇子,“笔墨未干,看扇子样式我刚好见过,是福隆巷摊贩处买的。我想应该是霍兄刚刚提上去的吧!”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霍邱心中暗想,嘴上却说着“张兄观察入微,霍某佩服。”
随即,拿起毛笔,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写下几行秀美的瘦金体:
“海天东望夕茫茫,山势川形阔复长。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能就江楼消暑否?比君茅舍较清凉。”
霍邱这一句,张泽念一句。霍邱刚放下笔,张泽直呼“霍兄,大才啊。”
“海天东望夕茫茫,山势川形阔复长。写得不就是连云城吗?东北穿郧阳峡谷而入东海,两面临水,一面临山。还有后面……”
“融情于景,情景交融。厉害厉害。”
“你们注意到没有,刚刚这位公子可是提笔一气呵成。这书法,实乃大家风范啊!”旁边一位轻声说道。
“不行,我要临摹一份。”
“还有我,还有我……”
在被临摹几份后,侍女便把原作连同张泽的诗作一起送上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