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权贵、诸国皇族、江湖各世家门派或组织不同势力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复杂细密的网。只是再大的势力终究不过是由人组成,能力再通天的人也还是离不开物品交换。因此尽管商道地位最为低贱,却还是形成不可小觑的势力,这些商道势力数百年来新陈代谢,明争暗斗,大小交杂,各处分散,终是隐没在市井间,为人所忽视。
雅爷,少有人知其姓名、年龄、样貌,但这个名号却在近几年间迅速崛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说雅爷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统一各商道势力,一人便掌控各国经济命脉,小到小城小店,大到都城华楼,无处不分布着雅爷的势力。
也正因为如此,雅爷手中掌握的情报也极为全面。据说再隐秘的江湖之事,只要肯付出相应代价,都可以在雅爷手中找到答案。
凡是和商沾了边,地位便要低三分,却无人敢看轻雅爷,更无人敢得罪雅爷,世人都道:最俗的身份却冠上了最雅的名号,江湖上雅爷独一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雅爷极为神秘,未有人能知其行踪,江湖甚至有传言:并不是没有人见过雅爷,只是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似乎雅爷每一次有大动作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浪,无论是开设雅行书院招揽各处名士授经讲学并招收女学生,还是一夜之间灭门江湖大派苍河派,还是在各地施行开设连锁雅记点心铺子这个新奇的想法,似乎都映证了这一点。最近江湖上关于雅爷的消息突然消失了,于是又有了传言,雅爷似乎在酝酿大动作了。雅爷又会有什么动作呢?没有人知道。
……
“嘿,要说这苍河派呀,就算不是第一大名门,那也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派!结果怎么着?苍河派的弟子竟然凭借名门弟子的身份欺压百姓,还强抢民女,据说苍河境内的百姓都怨声载道的!”
“那苍河派保护一方百姓,就算有些蛮横,只要不出人命,便也不算是罪大恶极吧?”
“嘿,您可不知道啊,这还真就出了人命!”
“这是怎么着了呢?”
“据说苍河派有一内门弟子外出历练,看上了一个良家妇女,那女子已经出嫁,自然不能跟了那弟子,所以不从,没想到那弟子用强,那女子不堪其辱,就一上吊自杀了!那名弟子是又惊又怒,什么也没说就回了门派。等到那名女子的夫君知道了,便要为妻子讨回公道,告上了苍河派。本以为苍河派会为他主持公道,没成想那弟子是掌门的徒弟,那掌门包庇徒弟,竟将那上吊女子的夫君打死,扔到了乱葬岗!”
“你这么说我倒也想起来一件事,便是关于多年前慕容家灭门惨案。”
“哦?慕容家不是被江湖仇家寻上门来灭了门么?”
“嘿嘿,慕容家家大势大,不说其他弟子个个武功绝顶,就说慕容家主,江湖上诸位便难以望其项背,又怎会被无名小辈轻易灭了门?传言苍河派掌门徐朗峰与慕容家主慕容逍私交甚密,便是这徐朗峰透露慕容家主的弱点,又里应外合在慕容家水井里边下毒,才害得偌大的家族惨遭灭门!”
“徐朗峰又为何背叛他的好友啊?”
“不过是为一个利字罢了!慕容家强盛的秘诀就在于一本家传武学:风云决!但徐朗峰费尽心机也只得到了一半云舒决,另一卷云卷决便是在慕容家大小姐身上,只是慕容大小姐因灭门流落在外,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早已身死!”
“啧啧,那这雅爷可算是替天行道了!”
“可不是嘛!”
慕容雅儿就坐在说话二人边上的那张桌旁,此时听了这番对话,便勾唇一笑,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噔的一下放下茶杯,喊道:“结账!”拍下一些碎银子便起身离去。
听见自己的传奇被人传颂也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不过听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慕容雅儿逛起了街。她漫步在街道,在一个一个摊子边流连,饶有兴味地浏览着摊子上的商品。
她驻足在一个风铃摊前,轻轻拂过一排风铃,清脆却分明不同的声音便像波浪一般一波一波响起。
在这种小摊上,是不会卖昂贵的金制风铃的,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瓷的,都上了釉,发出一种粗糙的光泽。这些瓷铃能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颇为清脆,倒是不知木头和竹子制成的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又是什么样的呢。
雅爷很好奇,并决定改天让手下的人打一个瞧瞧。
见这位慕容姑娘在摊子前停驻已久,一副颇为有兴趣的样子,摊主热情地招呼道:“姑娘,要买一个吗?这里还有很多种,您慢慢看,我这里价钱公道,做工精致,您就算不买也不会吃亏!”
慕容雅儿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串上,只见这风铃上有云纹,坠饰繁复,做工倒也别致。一般女儿家不会喜欢这等严肃古朴的花色,但这风铃却是雅致至极,很符合她的口味。她看着挺顺眼,买一串图个新鲜倒也是可以的。
她的眼睛弯了弯,用手指道:“就这个吧?多少钱?”
摊主一看就笑眯了眼,道:“嘿,您可真有眼光!您别看这串素净,声音却最为动听。挂在窗前,风一吹来就像是奏高山流水似的!今儿个您可是來着了,便宜算给您,只要五文钱!”
慕容雅儿心道:高山流水,您这也夸张过头了,若是那些个大家闺秀苦练多年的琴技还比不上五文钱的风铃,小姐们怕是一个个都要排着队上吊。
她付了钱,摊主将风铃取下,一边说道:“姑娘一定是大家闺秀吧,这趣味就是雅致,可不像那目光短浅的寻常俗家!”
说得好,爷就喜欢这话。慕容雅儿心中大为受用。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下,不能损了她的形象,所以慕容雅儿抿唇一笑,脸上的清秀便绽开来,“小女子可当不起大家闺秀,和您一样做些小买卖度日罢了,俗的很。”
摊主哎呦一声笑道:“姑娘您这气质实在是看不出来,怪我看走了眼!其实要说这做买卖也没啥不好,那些读书人自命清高,还不是要吃喝拉撒!”
其实慕容雅儿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她接过风铃,说:“大叔高见。”表达了她对摊主大叔这席话由衷的肯定。
然后她便离开了小摊。
回到慕竹居,慕容雅儿轻轻将风铃挂上了窗台,用手指轻轻一碰,声音便流散开来,虽不似摊主说的那般夸张自成曲调,却也当真像是流水在眼前一般。面对如此奇景,慕容雅儿没有惊讶,只是怔怔地看着摇晃的风铃,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突然“扣扣扣”响起了敲门声,将慕容雅儿惊得回过神来。
“是谁?”
“当家的,有人要见您!”
慕容雅儿面上浮现出一丝沉思,问道:“是谁?”
门外静默片刻,才迟疑道:“是……安定王。”
回道:“让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到。”
“是!”门外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人应该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