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画作啊?”刘教授一脸和蔼地问道。
刚才一进艺术展的时候,刘教授就让顾凉莜和另外两名学生去展馆中随意逛了逛,顺便去找找自己的作品有没有在这次艺术展中展出。
顾凉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作品,不过她也没有失望,她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想要在这样的艺术展中展示自己的画作,还差了一点。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画作,但是她却找到了简逸的作品。
“凉莜自知自身的水平还不够,但是,简学长的那一幅‘永恒’画得可是真好,难怪会被选中了。”顾凉莜笑着说道。
简逸虽然也是刘教授带的这一届的研究生,但是他考了两年,比顾凉莜大一届,因此顾凉莜才称呼他为学长。
听到顾凉莜的话,刘教授笑了笑,“嗯,简逸的那幅油画的确不错,不过你们也不要气馁。这次艺术展上要好好地吸收,以后一定也能创作出好作品的。”
看到刘教授夸自己,简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顾凉莜看了看简逸,发现他虽然已是成人,却依旧保持着小孩子的天性。又回忆了一下《永恒》的画风,顾凉莜便了然了。
果然,也只有简逸的这般心性才能画出像《永恒》那般纯洁的画作吧。
随后,刘教授又带着自己的学生探讨了一下此次艺术展所展出的作品,并针对他们几人不同的特质,为顾凉莜等人规划出了,他们最值得研究的几个不同的区域。
顾凉莜所要去的地方便是C区。
本次艺术展是一次规模巨大的联合展览,汇集了国内外八十多位艺术家的作品,整整占据了八个大厅。每幅画都有着不同的风格,或恢弘、或大气、或细腻、或抽象。
能来参展的作品,每一幅都是各位艺术家的心血。
这些艺术品的主人也不乏一些收藏家,有些艺术品的作者更是早已离世。
顾凉莜来到了C区,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将每一件艺术品的细节和其内涵的底蕴都记录了下来。
此次参加艺术展的机会难得,这些都是很好的研究材料。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面前的一幅画作上。
原本平稳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副踩死的油画,拿着本子的手将位于上层的几张纸捏出了一道道的褶皱。
瘦弱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动。
画面上,浑身七彩的女子被一只黑鸟的尖嘴刺破了咽喉,猩红的血液从脖颈处喷薄而出。女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除了满眼的冷漠,再无其他。
这幅画是她母亲的遗作,命名为——
绝望。
那画中的女子,顾凉莜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的母亲。
顾凉莜看着这幅画作,满脑子都是她母亲当年死前的样子,眼神渐渐由不信到不甘最后再到绝望。
十几年前那种蚀骨的疼痛仿佛又再一次地从她的身体里过了一遍,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闭了闭眼,顾凉莜压下了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这是你母亲的遗作。”刘教授的声音从顾凉莜的身后传来,让她愣了一下。
等渐渐地稳住了自己颤抖的身体,顾凉莜平静地转过身来,缓缓开口,“教授您认得我的母亲?”
“慕清婉是我的入门弟子,也是我唯一的一位弟子。”刘教授的声音有些怅然。
慕清婉是顾凉莜母亲的名字。
“唯一的一位弟子?”顾凉莜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你母亲的绘画天赋极好,可以说她这一生都是为艺术而生的。”刘教授缓缓开口道,很显然,他并不想回答顾凉莜的那个问题,“只是,可惜了。”
顾凉莜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苍白,“难怪您让我来C区。”
大约是想让自己再一次看到母亲的遗作吧。
她的母亲,这一生的画作很少,却每一幅都是社会各界人士心仪的佳品。
她记得母亲死的那年,顾明辉为了弥补公司的亏空,把母亲留下的所有画作都卖掉了。
十几年前,顾凉莜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到母亲的画作了,却没想到天意弄人,让她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母亲的遗作。
刘教授将目光从画上收了回来,看向了顾凉莜,那目光透露出一丝慈爱。
“我刚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眼熟,要不是刚刚那位记者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你姓顾,应该就是清婉的女儿。”
“我与你的外公是知己好友,你母亲的绘画是从小跟我学的。”还没等顾凉莜开口,刘教授便解释道。
顾凉莜这才了然,难怪自己的母亲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也难怪刚刚在面对记者的时候,刘教授会将自己护在身后。
“那您不喜欢与顾家人接触,也是……”
“也是因为你母亲。”刘教授原本淡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
刘教授不喜欢顾家的事情,顾凉莜也有所耳闻,但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源头竟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慕容小姐,这幅画是我家老爷子收藏多年的画作,您觉得怎么样?”一个男声从顾凉莜的身后传来,那语气似乎是在献媚。
顾凉莜转过身来,看见了靳衍慕和慕容清。
有一个身着条纹西装的男子正站在慕容清旁边,直指顾凉莜所在的方向。
她仔细一看,那男子指的正是顾凉莜身后的那幅画。
此次艺术展上的艺术品都极具收藏价值,其中也不乏一些收藏家会在这样的场合出手自己手中的艺术作品。
这个身着条纹西装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家里可有着不少的艺术品,都是他家老爷子收藏的,而他却一点都不懂,只是听自家老爷子说,这幅画是他最喜欢的。
如今,他家的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也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才想着要将这幅画卖了,填补自己的亏空。
反正这张画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一张长得比较好看的纸而已。
慕容清原本是对这幅画不感兴趣的,但是她却在顾凉莜回眸的那一刻看清了她的表情。
再当她看到了那幅画的署名和落款之后,慕容清抿了抿唇,嘴角又上扬了几分,眼底是一抹阴翳的笑意。
这幅画,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