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摘星楼今日已赔空,即刻收场。”
庄家在连开七局后终于宣布收场了,这收场可不是常见的事,只有赌客将庄家的钱全部赢光后才会采取收场这种自保举措。
尤其是在太和坊这种地方,想要把庄家赢光几乎没人做到过,首先是没那个运气,另外若是遇到运气爆棚的那种庄家看场子的早都把人架走了,这赌坊说白了也是不干净的地方。
“这就完了?真没劲,没想到太和坊这么穷~”
“我才赢了一局呢,早知道之前就该跟着买,哎~”
“走喽走喽,哥几个去蹑云斋搓一顿去!”
一众赌客听到后也都纷纷离去,越潇洋清算了下筹码后也准备离开了,这七局他每局都是五十万的下注,而且全部猜中,加上之前的两千万现在他身上已经近六千万的筹码了。
这阮先生如此对待自己,越潇洋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只是出乎意料这人脾气如此之好,从两千万到六千万这个赌坊当家的始终不曾露面也不派人赶他走,实在是难以理解,莫非这阮先生是个十分恪守行规的人。
越潇洋虽然有些疑惑但此时却是大为轻松,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终于认识到自己之前的盲目自信,虽然信盟的发展前景依旧不好,但是总算是能挺过来了。他决定回去后好好与兰儿商量下接下来的运营,不再独自己一人包揽全局。
“越公子可还尽兴?”
刚出门没走多远就碰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阮先生迎面走来,依旧是那般儒雅随和且面带笑意。
“阿星,来了贵客怎么也不见你向我通报?”
阮先生平静的看着越潇洋,有些责备的语气问了身旁边的随从。
“是属下疏忽了,不曾想越公子会造访,多有怠慢请公子见谅。”
越潇洋看着这两人也不知是要唱哪一出,不过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毕竟此人昨日里态度如何都是看在眼里的,无非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公子这是急着要走吗,既然来了何不移步内堂一叙?”
阮先生这是要留人,不过留下来的目的越潇洋确是不太明白,自己这钱也算是赢到了,难不成光天化日的还要明抢么。
“先生有什么话在这便说了吧,出门一夜未归,内子应该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越潇洋可不想留下来和他费什么话,这种与枢家兄弟狼狈为奸,想着法子的来坑害自己,跟这种人何需要言。
“公子看来还是有些成见,可以理解,我也是替洪爷办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对于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我倒是很看好的。”
阮先生摇了摇羽扇,那整洁的胡须与鬓发随风摆动看上去更加的仙风道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久居山林的世外高人。
“先生抬爱,至于洪爷,小子未曾见过,但是多次算计于我,只怕终归不是一路人,今日就此别过。”
越潇洋可不怎么待见这位阮先生,既然能为洪爷办事那只能是一丘之貉,话说的好听但句句都有可能在给自己下套。
“公子可知为何洪爷的信盟后来者居上?”
越潇洋将筹码扔给了王远,饶有兴趣的看着阮先生,这家伙莫非是专门来给自己上课的?
“先生莫非是要传授小子一些生意经?”
阮先生笑了笑,侧过身去对着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说全靠在下一己之力,公子可信?”
越潇洋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阮先生会给自己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道道,但此人似乎不按正常套路出牌。
“先生说这话不怕洪爷知道了起疑心?”
越潇洋似乎是有兴趣听下去,因为他感觉阮先生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便跟着阮先生一起向着内围走去,那里是阮先生的私人住宅,所谓大隐隐于市,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一种修行。
“自是不怕,用人不疑,这是洪爷的优点。”
阮先生一边走一边和越潇洋说着话,周围的赌客见到了阮先生都很礼貌的问好,而阮先生也都一一点头回应,看来这阮先生不但生意做的好,处事也是有着过人之处。
“不知洪爷是什么样的人,先生会甘心为其卖命。”
“卖命谈不上,我与他有共同的理想而已,人活一世总有所求,难得志同道合,若是公子与在下也有共同理想,我也会为公子谋事。”
阮先生的话听着有些飘然,越潇洋当然不信,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听他讲。
“公子可发现了这极乐城的禁忌?”
内室中并无他人,越潇洋与阮先生对坐于蒲团之上,中间则是燃着香炉,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越潇洋并不知阮先生口中的禁忌指的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是想看出一些情绪。
“公子与我一样都是海难中被玄老救起之人吧。”
阮先生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让越潇洋顿时一惊,此人口中提到的禁忌似乎会和自己有关。
“先生说说吧。”
越潇洋端起面前依旧温热的茶水晃了晃,举到嘴边又放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阮先生。
“公子想必也发现了,这城中被玄老救起的人不在少数,除去那些本地的居民还有一些外来的客人,剩下的多半都是与你我一般的幸存者。”
越潇洋听到这些倒是不那么意外了,算上阮先生单是他知道的就有三人是因为海难来到极乐城的,朱铁匠也说过自己那里曾收留过几个幸存者,他们依旧生活在极乐城,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被玄老所救。
“而我说的禁忌正是针对我们这些人的,幸存者无法离开极乐城。”
阮先生说这话时表情很凝重,看得出来并非是胡言乱语,但这活生生的人如何会被限制出城,越潇洋不理解,不过这两年他确实没有出过城,就连码头都极少去。
“为何?”
“因为这是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用自由换取活命的机会。”
越潇洋依旧是不太明白,没有玄老,自己怕是已经被鱼给吃了吧,若是交易那理由是什么,为了让极乐城人看上去更多一些?这并不成立,极乐的繁华无需这么做。
“公子在想什么我知道,一开始发现这件事时我也想不通,这些年无论通过什么途径都无法踏出这极乐城半步,冥冥之中仿佛存在一张巨大蛛网,而我们就是这蛛网上的猎物。”
阮先生语调有些快了,看得出来他迫切想要越潇洋知道一些事,只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越潇洋看来不过是猜测。
“先生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想与公子联手破城。”
“破城?”
“正是,经过多年的经营和调查,这秘密就藏在城主府内,只要打破玄老真身,这魔咒自然能解。”
越潇洋起了疑心,此人不过一个赌坊老板就算他所说并非虚言,他又有什么能耐能知道城主府的秘密,加之枢家兄弟也是对玄老的事及其关心,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越潇洋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之人,但这其中的一些东西他还是能隐隐感觉得到。
“先生此言莫非是开玩笑,莫说先生这些话是否可信,就算是千真万确,以我等的实力想要进入城主府对抗玄老,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越潇洋这话似乎全在意料之中,阮先生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出去,于是站立一旁早已听得云里雾里的两人都退了出去。
“公子所言不假,单靠我们凡夫俗子是无法与玄老抗衡的,但是有一种方法可行,这也是我与洪爷合作的原因之一。”
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洪爷,他倒是越发的想见上一见了,此人凭空出现一举将自己的信盟近乎逼到绝路,如今在阮先生的口中似乎还有对付玄老这种大能手段。
“先生若是没有其他事,小子便告辞了,今天的事就当没有见过面。”
越潇洋只觉对方又在给自己下套,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了,这种事情若是假的自己应了便是上当,若是真的更不能参与其中,一来玄老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二来以玄老的本事这些人所谓的计谋恐怕都是在找死。
“兰儿小姐正在府上作客,公子又何必这么着急着走。”
越潇洋还未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阮先生那不紧不慢的语调。心中咯噔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算计自己,顿时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我敬先生是读书人,却也是没有想到会行这种卑鄙之事。”
“非常之事,非常手段,公子又何必动怒,兰儿小姐只是在府上作客,并未如何,只要公子答应与在下联合,到时候将这极乐城送与公子又算什么,我等只是想离开而已。”
二人一座一立针锋相对的看着彼此,越潇洋自知今日又入了对方的局,此人心术不正断然不能听他胡言,只是一时半会倒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