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区的夜市是整个极乐城最大的一片,这与其港口众多密不可分。
这座依岛而建的海上之城,除了一些险要之地大多都建起了高达数十丈的厚实城墙,若是要与外界往来贸易则少不了城下的港口。
岛屿之下天然形成的大小溶洞相互贯通,经过历代人的努力,终于构建起了如今这庞大的地下水网。
外城的四个区域内景云区的地下港口数量最多同时也有着最多的深水港,这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让景云这外城第一区的地位长久以来从未被超越,正因如此景云的摊位和店铺价格也是其他区域的数倍之高。
嬉闹的夜市里人声此起彼伏,越潇洋二人正沿着长长的街道边走边看,在扁头的怂恿下越潇洋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兽裘,这是南屏的产物,那里森林覆盖了大半的陆地,因此奇珍异兽众多。
卖兽裘的摊主自称是纳干族人,相传这一族是南屏最早的居民之一,以狩猎为生且敬畏森林,每年初春都会拿出上等的毛皮制品到外面换取物资和财富。
虽然纳干族很是富有,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传统长期生活在密林深处,因此在其他地区很难见到长久定居的纳干人,这也为纳干族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
纳干人无论男女都会剃成光头,出门在外便会用鲜草和花瓣制成圈环戴在头上,他们称之为“错庸”,意为森林的恩赐,很显然摊主头上戴着的正是此物。
只此一件的兽裘也不知用的是什么皮毛做成,大小倒是与越潇洋十分契合,于是他便爽快的买下了,而后又购置了一些酒水和吃食准备带回去给朱铁匠。
街头亦有一些表演节目的艺人在讨生活,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引得围观的路人一阵阵喝彩。
按照扁头所说,由于极乐城物价很高,很多外来者不住旅店而是住在城郊荒地的帐篷里,为的就是能多省一些,极乐城的繁华也是靠着这些人才得以支撑。越潇洋听后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些北漂一族和民工群体,或许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有这样一群为繁华默默牺牲的人吧。
然而极乐城依旧是存在着一些抵制外来者的土著居民,他们曾要求城主对外来者施加种种限制,但好在城主并没有理会他们。
一路走来,最让越潇洋记忆深刻的,莫过于路过那些风月场所,时不时会有一些莺莺燕燕上前来招揽他们进去坐一坐,言辞大胆毫无掩饰,惹得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越潇洋一阵脸红只能落荒而逃,这便更让那些香艳少女们笑的花枝乱颤。
“我说虎哥,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小扁头个子虽小但确是个十足的坏胚,一路上没少给越潇洋讲昏话,虽然要论开车小扁头是绝对比不上越潇洋这个资深宅男的,但是越潇洋是个矜持的人,至少在其他人面前是的。
“这夜市怎么这么多花坊?”越潇洋有些奇怪,这好端端的夜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月场所。
“嘿嘿,这可是我们极乐城的另外一个支柱产业啊,我们极乐城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都有着大量的花坊,这些姑娘更是从外面扎着堆的往城里挤,这座城里基本找不到难看的,因为标准很高,只要能进这里的花坊,除去嫁妆钱很快便能攒够不说,一旦被某些大富大贵的主子看中了,那可就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小扁头讲起这些事来,那神情都恨不得自己是个姑娘了。
“花坊很能挣钱吗?姑娘家没了清誉又怎么能嫁的出去?”
越潇洋还是有些不理解小扁头的话,毕竟这种风月场所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就算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也难保会被风言风语,谁想娶个做过小姐的媳妇,头顶青青大草原吗。
“挣钱啊,不挣钱谁往这跑啊,就拿我们刚路过的那几家花坊,门口站的那些妹妹们一整晚就算是一个客人也没拉进去,那也得有十个星币的基本保障,若是拉进去了还有额外的赏钱,不然你以为人家小姑娘往你身上贴呢。而且话讲明白了,在这进出只靠水路的地方,莫说是入了这里的花坊,就算是凭空消失了一两个人,也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三年前偶然认得一个花坊的小姐姐,平日里素有些来往,前些阵子突然人就没了,后来听说是让个嫖客醉酒后给弄死了,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嫖客赔了一大笔钱给花坊这事就算了了,至今也没有什么人来寻她。”
小扁头讲到这里时神色有些暗淡,那姑娘与他关系定是不错,但在极乐城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动怒的,外面的世界还可以用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道德人伦来遮羞,这里并不需要。
“这样说来,我的家乡还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虽然并不富裕,倒也算是太平,只是近些年中舟战火连连,怕是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逃往西地,不知这太平还能维持多久。”
越潇洋听过之后有些感慨,毕竟这些个黑暗的东西若不是亲耳听到别人讲,自己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记忆中他还有一个远在异乡为奴为婢的姐姐,多年过去也未有过音讯,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平安扣,若当初姐姐没有把此物送与自己,只怕他早已葬身大海了吧。
“有人亮灯了,有人亮灯了!”“快看啊,这得是花了多少钱啊!”夜市中的人群都开始向着一家花坊的门前涌去,越潇洋二人也被人群推向了那里。
“快看啊,是韵儿姑娘,秋园的花魁被人亮灯了,真是大手笔啊。”
认识的人纷纷在议论着,此时映入越潇洋眼中的场景很是壮观,在一家名为秋园的花坊门前正有人不断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灯笼向空中放飞,以至于花坊这一片的天空都被那些灯笼照的通亮,看那数量起码也在两百个以上,甘油燃烧产生的气味充斥着整条街道。
“亮灯?非诚勿扰?”
听到这个词,越潇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大型相亲作秀节目,但很显然这里的亮灯完全是另一回事。
“虎哥,这也是我们极乐城的特色,每当花坊的姑娘被客人赎走,就需要在这花坊的门前亮灯,每个放飞的灯笼都代表一千星币,这种场面虽然少见但也是有的,那花魁若是不被赎走,那便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任花坊的坊主,今天这位花魁小姐应该是遇到了自己的良人吧。”小扁头的眼中映照着那漫天的灯火,主动给越潇洋解释起了这眼前的场面。
“那为何是要点灯笼,这也是有原因的吧。”越潇洋看了看扁头又继续看着不断升向夜空的灯笼出神。
“那是自然,灯笼寓意着等待,放走灯笼则表示姑娘已经等来了那个人,此外这亮灯算是对花坊的一种宣传,在极乐城虽说风月场所是支柱产业,但做的好的也就那么几家,若是哪家的门前经常亮灯,又或者哪家的灯多的数不清,那就表明花坊的生意好,姑娘招人疼。”小扁头解释的很详细,这些习俗极乐城的人基本都知道。
“原来还有这些个说法,只是世间才子配佳人,这漫天灯火之后等来的却不一定是什么良人。”
越潇洋虽说不喜欢读书,但那些坊间的传闻故事可是没少听,那些个青楼女子筹钱给穷秀才赶考,结果人家一高中就娶了千金大小姐,只留下那哀怨女子,门前冷落鞍马稀。
“哼,这世上有多少才子能配的上佳人呢,那穷酸的才子一辈子也挣不来花魁一日的开销,倘若真的喜欢一个人你会忍心让她跟自己过苦日子吗,多年之后花魁变老不再美丽,才子依旧是穷酸,富豪依旧是富有,而男人迟早都是要变心的,孰好孰坏心知肚明。”
此时靠近越潇洋的一个陌生路人开了口,此人约莫而立之年,虽相貌不凡但衣着却十分邋遢,身上还有浓郁的酒气,一般像这样的都是拿着故事骗酒喝的人,越潇洋听到此人这番话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也算看够了,可还有什么好去处?”
越潇洋对着小扁头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那仍旧在围观的人群,小扁头回过神来发现越潇洋都走出好远,便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经过这一日的观察,越潇洋发现这极乐城的夜市和海市都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一家卖武器的摊位旁边可能会是卖胭脂水粉的,如此一来客人想要在如此庞大的夜市中货比三家那着实是个体力活,这样也大大提升了购买可能,很多人在检查过成色后觉得价格差不太多也就直接买下了,如此一来倒是让做生意的人占了便宜。
“虎哥,前面就是万兴赌坊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小扁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赌坊向越潇洋示意了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畏惧和恐慌,越潇洋猜想这个鼠哥应该并不是什么善辈。
“你是想拉我下水?”
越潇洋看着小扁头,神色故意显得有些严肃,小扁头那紧张的样子就更加明显了。
“没有啊虎哥,白天你不是答应了枢天泉要去看看嘛,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去了。”
小扁头此时心里很矛盾,因为按照惯例这种被招呼过得客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在赌场里输个精光,而输的钱里有两成算作是给他自己还债。只是今天碰到越潇洋越是靠近越是觉得提不起气,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镇住了他一样。
已经踏入武道之门的越潇洋一言一行间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些气势,他还没有学会像夜征那样收放自如,这种刚正的气势会让那些心生邪念之人不自觉的恐慌。
“去吧,我到要看看这只胖老鼠耍的什么花样。”越潇洋转眼又对着小扁头笑了笑。
早在茶摊那越潇洋就发现这两人对话看上去不那么简单,总感觉在演戏一样,太巧合的事情总会让人产生怀疑,越潇洋甚至觉得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反常了,从归云楼开始就是,但是艺高人胆大,虽然无法继续修炼但以越潇洋现在的武力,还不至于会怕什么鼠哥。
小扁头猜不出越潇洋在想什么,但总归是把人带进了赌坊,就算是有什么变故,鼠哥应该也找不到自己的麻烦。于是二人就这样走进了万兴赌坊,别看门市不够排场,真的进去了才发现另有乾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赌具,这其中除了骰子和牌九之类的越潇洋几乎都不怎么认识。
大厅的四周都是类似柜台一样的收支场所,络绎不绝的赌客在这里兑换或是购买专用筹码,站在大厅中央向上看环形的廊道足足有四层之高,这赌场规模倒是不小的很,逛了几圈并没有看到鼠哥的身影,小扁头在一旁跟着也不说话,只凭越潇洋自己看。
“这里怎么玩,你清楚吧。”
转了几圈后越潇洋准备玩一下,毕竟不了解一样东西,总是会有想要去尝试的冲动。
“哦,在边上的账台可以换筹码,不同筹码对应的星币数额不同,最小的也要五个星币,最大的是一百万星币。”
小扁头似乎缓过了神,听到越潇洋这么说自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赌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看着赌神长大的越潇洋从小就对那发哥的出场音乐记忆颇深,漫天飞舞的鸽子,吃不完的巧克力,都是儿时的向往。
“我若是不在这输点钱,你在胖老鼠那怕是交不了差吧。”越潇洋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这是在警告小扁头不要耍花样。
“虎哥,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嘿嘿,我也就是个跑腿的,不照意思办哪能有好日子过。”小扁头一脸憨笑,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行了,走吧,正好闲来无事。”
越潇洋朝着一处账台走去,至于想要玩几局也是临时起意,一来这鼠哥想给自己下套,自己若是不跟着来,只怕这小扁头便没好日子过。二来越潇洋并不会玩太多,略微意思一下倒也无伤大雅。
于是在账台越潇洋换了三十星币的筹码放在一个标着丙辰肆佰壹拾叁的口袋中,随口带还附带了一个同号的腰牌,账台解释这是为了下注时辨别客人身份所必须的,越潇洋简单地询问了一些规则后就领着小扁头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押大押小翻一倍,压中点数翻十番,速度下注买定离手。”在一张四方长桌上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正在中间手抱一个大盅一边晃动一边不停地吆喝着。
随着侏儒的吆喝声,围在桌子边上的赌客们都纷纷将自己的袋子压在自己预测的位置上等待着开盅,越潇洋则是随手将装满三十星币的袋子压在了壹点上,小扁头看到则是想拦住也来不及了,口袋落地即生效。
“虎哥,你这不是打水漂吗,没见过开出一点的,这可是六枚筛子,除了庄家故意给你摇个一点红基本不可能啊。”
小扁头凑在越潇洋耳边小声嘀咕,虽然这钱不是自己的,但有钱也不是这么扔的。
“你就看好了,一会到底是几点。”
越潇洋笑了笑,依旧平静的看着场上的人络绎不绝的下注,其实他早都发现在他将赌注押在壹点上的时候,那侏儒很明显是注意到了,他那诧异的表情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却没能逃过越潇洋的眼睛。
“来,开了开了,一点红,睁大你们的眼睛。”
侏儒打开了手上的骰盅,只见六枚骰子都叠在一起,最上面的那枚刚好是一点朝上。
全场立即哗然,这种摆明了是庄家在做手脚,但人家是落定之后才开始叫卖,也没什么毛病,在场除了越潇洋其他人都被庄家通杀,这一局下注的人非常多,庄家赚的是盆满钵满。
“小兄弟,可以啊,你是怎么猜出这一点的,你这小小年纪莫非是个老手?”侏儒在清点过台面后,把一大包筹码扔给了越潇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少年。
“大叔说笑了,今天第一次赌,还没弄清楚就随便押了个,没想到还真走了狗屎运。”越潇洋一脸憨厚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假话,他确实在赌庄家的心思,没想到还真的让自己猜中了,真是感谢那些年转过的锦鲤。
“那可真是运气好,那小兄弟今天可要多玩几局,说不定能大杀四方,这三百星币的筹码有些重了,你不如换成大一点的数额,去楼上玩一玩,那里可比我这有意思多了。”
侏儒捋了捋八字胡,指着楼上那几层向越潇洋示意。
“不知这楼上又是什么玩法?”越潇洋看了看侏儒所指的方向,又回过头问。
“你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越往上准入的筹码越高,趣味性也要大很多,你现在手上的钱刚好够上二楼的,可以去搏一搏运气。”
侏儒简单地回答了一下便转身又继续准备开下一局了,虽然像越潇洋这样的一下注就赢很多的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往往越是新人越有可能赢得多,但最后赚钱的总会是赌坊,赢得越多输的越惨,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侏儒这么一讲,原本准备换了钱就离开的越潇洋倒是来了兴致,于是便把三百星币的筹码换成了三枚面额一百的筹码,领着小扁头上楼去了。
(列位看官,标题长的都是修改之后的,没改的基本都是两个字的,思来想去还是写的轻松搞笑一些,毕竟现在正儿八经的仙侠没什么人看,故事还是那些故事,只是换一种讲故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