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自成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兵马拉到了位于山海关城外的一片石这个地方。当然他自然是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的,他只是看到了这里比较开阔,利于大军摆开阵势罢了。
打了这许多仗,对于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李自成还是知道的。他带来的人马多,要是老局限于关墙下那点地方,到真是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他自己先把这人马拉到这开阔地,这样也算是占了一点有利地势了。
站在关墙上的吴三桂早就看到了李自成这一举动,他一边看,一边蔑视的笑了几下。
“嘿嘿,看没看到,这闯贼都不用我去引诱他,自己就选了那地方了。哼,比谁兵多不是吗,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大帅,咱们也下去吧,再耗一耗这闯贼的实力,另外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关宁铁骑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谁是这天下的强军。”
“嗯,先不着急,先等一下,耗耗他们的耐性。他们现下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等他们那股子气力下去了,心气也下去的时候,就是咱们出击的时候。”
“还是大帅神机妙算。”
不过吴三桂也不能老是这么耗着,这样耗下去,隐藏在他后边的多尔衮可是不乐意的。
终于,关宁军马冲出城来,跟着这李自成的兵马战到一处。这一次,吴三桂可是把自己的主力放出了大半,大顺军也是初次体验到了关宁军马的强悍。这和前两日他们遇到的抵抗大不一样。那些和他们对抗的士卒都是敢打敢拼的狠角色,即便是身上中了四五刀,也是毫不含糊的向前冲。有个关宁军军将,身上已经连中了五箭,但仍在那里奋死搏杀。直到最后他被一个长矛手捅进身子一杆长矛后,他才止住了这拼杀的势头。那长矛手刚想上去给他一个结果,却是不想他却突然暴起,手里还拿着的刀直接削掉了那长矛手的脑袋。紧接着旁边四五个大顺军卒上前用长矛扎他,他还是在做最后的反抗。到了最后,他不知怎的竟然挨到一个长矛手身边,手里已经没了刀,他竟然直接用嘴去咬那长矛手的脖子,生生的是把那长矛手的脖子咬了个窟窿,鲜血从那窟窿里忽的一下子喷出来了。两个人最后是抱在一起死在了地上。后边上来的人一看却原来是那军将生生的把那捅进自己身子的长矛顺势给拔了出来,整个身子留了一个窟窿眼,他这才靠近那长矛手的。
双方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鏖战中,吴三桂手下的人马也不知道听了怎么样的蛊惑,竟然和这李自成的兵马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大顺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真是没有碰到过这样强悍的队伍。一些将士对于对方这决死的反击都是愣在了那里。但随即鲜血让所有人都疯狂起来,他们此时已经不称之为人了,便是野兽,和这些厮杀在一切的军兵也没有办法相比较。战争,从来都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经历过战争的人,基本上已经没了所谓的怜悯,他们对于生命的漠视,是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想象不到的。
“王爷,还请您赶快出兵吧,我家大帅那头真是有些顶不住了,人都死了好几茬了。再不出兵,恐怕那闯贼真就得势了。到时候若是他们上了关墙,那可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多尔滚的大帐里,此时那吴三桂的手下方献廷正在那里哭丧着脸,哀求多尔衮赶快出兵呢。不过坐在大帐正中间的多尔衮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正在那里出神,好像在想着什么似的。
“王爷,小的求您了,再不出兵,咱们就没了先机了!”
“哦,咱们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聪明,现下倒是想到你们大帅也算是我这麾下的了。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是说你家大帅同意投降这件事了。若是那样,我倒是要考虑考虑你说的那出兵的事。如若不然,你家大帅嘴皮子上说投降了我,可是实际上一点行动没有,谁又能相信呢。都不是孩子,就不要绕这些弯子了。你先回去问问你家大帅,到底是真投降还是在那里敷衍我。我这人可是较真,别到时候把我给惹毛了,那你们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真的,王爷,我家大帅是真投降啊,这还能骗您怎么的。要不是真投降,我这也不能找到您这里来啊。王爷,您就看在我家大帅的一片诚意上,赶紧出兵吧。不然,可就什么都晚了。”
“嘿嘿,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能有什么晚了的,你以为没了你家大帅,本王就不能单独打这李自成了不成,你以为没了你家大帅,本王就进不了中原了不成。哼,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还是先回去,跟你家大帅说明白,你家大帅拿出诚意了,我这里才能出兵。”
“好吧,那小的告辞。”
待到那方献廷出了大帐后,站在一边上的阿济格却是先说了话。“老二,你倒是会靠他们,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嘿嘿,这些个明狗,就应该让他们自己狗咬狗这样咬下去,这样咱们才能占到大便宜。”
他这一说,倒是把这大帐里的几个人给说的脸上通红,无论是洪承畴还是那范文程,抑或是坐在下首的三顺王,那可都算的上这阿济格嘴里的明狗了。多尔衮心说阿济格你就是多事,事情是那个道理,可是也用不着你这么明说啊。
“行了行了,你赶快去整顿你的人马吧,到时候真要用到你,可不要出什么岔子。”多尔衮赶忙打开了话茬。
“王爷,老夫以为,对于这吴三桂,倒是要好好考较一下,现下靠他一下,也是应该的。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既然要做这黄雀,那这时机就要拿捏的好。若是提前出去了,反倒是便宜了这吴三桂。大明这些总兵,向来都是要拥兵自重的。这一点想必王爷比老夫清楚吧。”说话的是范文程,他倒是丝毫没有脸红的感觉,已然把自己划出了那所谓明狗的范畴之外。
“呵呵,先生说的对,我就是要耗一耗这吴三桂。今日看这关宁军马,也却是强军的模样。这样一股子力量,若是不给他制住了,怕是以后就不好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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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附近打生打死的,但是京师左近此时却是异常的平静。原因吗,倒不是没有事,而是事情实在是太过麻烦,留守在北京城里的高夫人,也就是闯王李自成的老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从李自成四月十三号离开北京算起来,到二十号,仅仅七天,他留守在北京的四十多万大军就天天有人死去。而且一死就是一面。细细算起来,从是十三号那天报上来的六百人开始算起,再往下报上来的就不低于这个数了。一天怎么样也要死上一千人,六天,六千人就没了。相对于这四十多万大军,六千人倒是不算什么。可是这情形却是让所有人都发毛。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几个人遇见过这阵势的。就算打仗,也没有这么死法的啊。
除了死的,各营中还有那些已经染病的,眼瞅着就要不行了的。十三号那天下边报上来的时候,高夫人还没当回事,可是紧接着第二天就报了一千来人,这下子高夫人可是紧张起来了。他一面向已经离开了北京的闯王李自成报信,一面找郎中来医治。可惜派出去的报信人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他不知道,李自成前脚刚走,后脚这北京城同李自成的联系线路便被赵云龙派人给封死了。何况北京城内此时还有情报局的人在四下里刺探。有什么情况,那可是第一时间就到了天津这边的。
那些高夫人找来的郎中,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是束手无策。后来找到皇宫里的御医一看,才知道这算是瘟疫了。药物是不管用了,能做的只是把死人早早埋了,把那些已经染病的都隔离起来。
这一下子可是愁坏了高夫人,这大军都是住在一起的,谁知道谁染没有染病啊。期间,原来大明皇宫里雇佣的番人汤若望倒是和相关负责人说了这疫病的由来,可惜没有人听。那汤若望说此乃黑死病,又叫鼠疫,应该注意老鼠。可是此时谁又会在意一个洋鬼子说什么呢。
高夫人倒是果敢,直接就把大军中看上去有病的都集中在一起了,剩下的健康的则是另立新营。城里城外也是分开。但是没多久,那新营里一样有人犯病,一样有人死去。而且这还造成了那旧营里的兵士个个都是绝望。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已经打下这江山了,下边该自己享清福了,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有迷信的想到了这可能是老天爷对他们大顺军马的惩罚吧。这样的想法一出来,那自然是有人应和了。这个时代的人,又有多少人对这瘟疫了解的,对于疾病,更多的归到自己对于祖先或是鬼神的不敬上。
配合着这种思想,京师里现下已经有人在暗中传播什么老天不愿意大明朝就这么亡了,要惩罚这占了大明京师的大顺军马如何如何。当然还有更加邪乎的,对于那些寻常百姓来说,这这邪乎的说法反倒是让他们更容易接受。是上天要惩罚这大顺军的,这北京城当年成祖爷修建的时候可是请了道士和尚做了法事的,早就为主家子孙上好了护身符,若是别人家来做这皇帝,怎么样也要受这天罚的。若是能扛过这天罚,那就能坐稳这皇帝位置,若是抗不过,那就等着老天来收你吧。
做这些的自然是陈峰手下情报局的人,他们对于这样的机会把握的还是很好的。京师里顿时间一片这样的思潮。
四月十六日,陈政正在大沽口新建好的临时军营里办公,外边情报局的人匆匆的进来递给他最新的消息。
他打开一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原来那高夫人竟然要把大顺军在京师敲诈出来的七千万金银运回陕西老家。送这消息的还是当初陈峰安排在李自成队伍里的暗桩。那年小袁营和李自成手下的部分人马脱离李自成往山东跑的时候,陈峰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跟着过来。一些人仍旧在里边,就是要等到现下用他们。
“云龙,看来我们还真是要上演一出夺宝奇兵了。七千万两银子啊,之前还因为那瘟疫,我本打算放弃呢。现下他们把这银子从北京城里运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里外都是民脂民膏,给我用可是比给李自成用好多了。何况,李自成他老人家能不能回到这北京城都是两说呢,还是不要再便宜第三家了。云龙,你立刻带一个团的人马,另外再跟那冯巡抚说好,让他也出五百马军,咱们去劫这银子。大车什么的咱们有现成的,路线这上边都有,你可不要办砸了。内线的人说后天那些运银子的就出发,走的是保定府这条线,直奔太原。嘿嘿,这保定府看来是要提前拿下来了。”
赵云龙并没有说话,而是接过陈政递给他的纸条看起来。同时马上他所带的师参谋叫到一起,研究起这劫银子的事情来。当然,他是不会和下边的人说什么劫银子的,只是说是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