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千米的距离,看似很远,可是这边这三顺王手下的这些船却是顺风,而那边陈辉带领的舰队虽说逆风,但也不是十足的顶风,两支船队相向而行,这一两千米的距离可以说很快的便缩短了。等那三顺王的手下真正的看清楚对面的大船的时候,两支船队离的已经很近了。最前头的相距也就五六百米的样子了。
“哎,这他娘的真是怪事了,这些番人的船跑到这渤海湾里来干什么,难道郑家没告诉过他们,要是有个千里眼就好了,能看清那船上到底都有什么人。这他娘的,什么旗号也不挂,不过看着样子,定是番人的没跑了。”说这话的是那老吴,他多少对这海上的事情还是了解不少的,应该是个老水手了。
“哎呀,老吴,这番人的大船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吧,我可听说了,那些番人的船上炮可是很多的,咱们真要是跟人家干上了,那可是打不过人家的。这可怎么办啊,这要是被番人抓走了,我们还能活吗。真他妈的倒霉,第一次跟着出海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一个明显是新上船的水手在那里抱怨着。
“瞎嚷嚷什么,那些番人不敢打我们。别看我们没挂郑家的旗子,但是去年郑家可是和我们耿王爷联络过的,他们怎么样要是要关照一下我们王爷在这海上的生意的。听他们说,那些番人也是要看郑家眼色行事的。狗剩子,赶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少给我在这里瞎吵吵,这不是乱了弟兄们的心吗。”那先前被老吴指名道姓骂着的齐大海跟着说道。
这几个人也就是说了三两句话,也正好是这齐大海说完刚才的话的时候,只听的对面那些番人的大船上一阵巨响,紧接着在这艘福船周围就暴起了丈许高的海浪。有经验的水手听到这样的声音后立刻趴到了这甲板上,而那刚才被齐大海呵斥的狗剩子此时却一脸茫然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都趴到了这甲板上。
“他妈的这些狗日的番人,竟然真敢打我们,他们还真是不按这海上的规矩办事。”那趴在甲板上的齐大海连声骂道。
此时这狗剩子就算再笨,也从那齐大海的话中听出来了,这番人是真开炮了。吓得连忙也趴在了甲板上,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都趴在那里干什么,赶快起来,管事的说了,把风帆扯足了,咱们顺着风,赶快跑。老吴,管事的让你去火炮那里,帮着那些操炮的,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干让别人打,能还上几下就还上几下。”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上边传来,可是这话才刚说完,就听得一声巨响,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些刚才还趴在甲板上的水手吓得愣是都没起来。倒是那老吴胆子大一些,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船楼处,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他一跳,因为那船楼已经不存在了,被炸得稀巴烂。那呆在船楼里的管事自然也是不知死活了。
此时就听得这还米昂上的炮声此起彼伏。不时的能见到不远处那被炮弹激起的海浪。这老吴自忖也是看过这实心的炮弹打到这海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对照现下这个局面,对面那些番人用的这炮弹明显的不是实心铁球了,应该是开花弹才是,不然不会在水里炸出那么大的海浪来。想到这里,这老吴便不住的在那里开始念叨起佛祖保佑一类的话来了,对于这番人大船的战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不过三顺王这边的船队也不都像这老吴待的这艘船一样,也有的船能用自己船上载着的火炮开上那么一两炮,但是这都无济于事,自家的炮声相对于人家的炮声来讲,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那些刚开始还打了几炮的炮手,听到人家那炮不间断的打来之后,这心便凉了下来了。他们知道,自家这船上的火炮,那肯定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的。打不过人家,剩下的便是一门心思的逃跑了。能跑出去最好,跑不出去,那就只有投降了,只要还能留下一条命,到时候就让三顺王和那些人交涉吧。一些有经验的水手心里还寻思,这些番人怎么寻思跑到这渤海湾来了,这大冬天的,难道要走天津然后去京师。可是这也不对啊,大明朝接见这些番人从来都是在澳门那边啊,要不然也不能把那岛子割出去给那些番人当歇脚用啊。难道是那些番人海盗,若是海盗,那可真就不妙了,最好他们真的害怕郑家,不然自己这条命可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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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没打中?”
“哎呀,就差一点,歪了,进水里了,真是晦气,这第一炮就没中。接着再来。”
“小丘子,赶快调整角度,猫子装弹,赶快装弹,听我口令,偏左三十度,对,开火!”
“开火!”随着这声口令,猫子也喊了一下,同时拉了那炮绳,只感觉到轰的一声,然后整个炮身向后顿了一下,好在这火炮都有制退装置,大大的缓解了这后退的力量,而且这层甲板里的火炮并不是齐射,而是自由射击。如果是齐射的话,形成的合力若是没有制退装置的话,估计会把这艘船给掀翻。这还仅仅是口径为七十五毫米的火炮,若是再大一些的话,比如说一百零五毫米的话,这木制的船身能不能支持住那种火炮的射击都要再说。
“哎,打中了,他妈的,老子就算好了这次能打中,果然打中了。猫子,赶快装弹,这次我们打那艘船的桅杆,只要把他的桅杆给砸断,那他们就跑不了了。”
此时在甲板上,陈辉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场上的局势。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进行这海上的战斗了,虽然跟着陈政学了不少东西,可是那都是书面上的,和这实际发生的海战完全是两回事。没有亲身经历过着海上的战斗,学的再好也没有用。何况对于自家少爷说的那些东西,他还并不十分熟练。他知道,自己要想真正学会这海上的战斗技巧,那就得像现在这样经历实际的战斗。包括现场的指挥、各艘船之间的配合等等。这可不是像说的那样简单。
陈辉一开始在船上的瞭望员看到那些福船的时候就定下了这次的战术,全舰队成v字型迎敌,有点像兵法中的雁型阵一样,他那意思是想把这些福船都包在里边。这样一来,右边的那五艘船在无形当中就抢占了上风头,因为现在已经开始刮那东北季风了。
当自己命令各舰自由射击的时候,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目前自家这舰队里炮手的水平了。看来还真是不怎么样,好在紧接着就有命中的了。陈辉心里清楚,自家的火炮可是比对面鞑子那些火炮先进的多,而且还是先发制人,最后竟是首发都没有命中,看来自己这些手下还是要多多操练啊。这海上行船和海上打仗看来又是不一样,这事事都是学问啊。以后若是真的和那些番人打起来,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些手下到时候会是什么表现。要知道那些番人对于在这海上打仗可是要比他们熟练的多了。
当那些福船回击的炮弹落到了自己这边船队的跟前的时候,陈辉心里也是一惊,好在自家这边的火炮马上把对方的反击淹没了,并且他在那之后再也没看到对方的炮弹打过来,他这心里才有些安稳。看来自己是凭着这技术方面的优势取胜的,而手下的水兵们对于这海上的作战技巧,却还是需要大量的训练的。
陈辉一边看,一边感慨,一边也紧盯着对面那些三顺王手下的船只,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应。当两支船队靠的只有一二百米的时候,陈辉发现对方再也没有反击的炮弹打过来了,便让传令兵打旗语,告诉对方投降,并把船帆都降下来。同时命令各舰先暂停开炮,时刻准备好。
传令兵走了之后,一旁的小安却对陈辉说道:“司令,已经这样近了,要是对方在和我们并排的时候突然开炮怎么办,那咱们岂不是吃亏了。”
“呵呵,小安,你这脑袋倒是没有白长,还知道这个。不过你放心,咱们大明的福船,若是装了炮的话,一般都是摆在船首的,两侧的船舷很少摆放火炮的,也就是郑家能在那船舷两侧放几门炮吧。再说我刚才都仔细看了,那些船的两侧没有火炮。这样近的距离,我是不会看错的。”
“哦,是这样啊。”
“嘿嘿,小安啊,你学着点吧,这海上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要学啊。少爷能让你上到这艘船上来,可不光是为了让你绘图的,对这海上的厮杀,你也是要知道的。”
“报告,命令已经传达到各舰长官,各舰已经停火,准备搭长板蹬上敌方船只。”正在这时,刚才去的传令兵又折返了回来,给陈辉汇报了最新的消息。
“嗯,告诉各舰船长,让他们小心那些鞑子玩阴的。同时把对方船上的人都看押起来,不听话的直接扔海里喂鱼。”
“是,司令。”
“真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的对战,竟是这样的收场,还真是没有嚼头。”陈辉一边继续看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那些福船上的鞑子倒是听话,还真有把船帆降下来的,有的更直接,把铁锚都直接扔到海里了。至于他们这样快的做出决定的原因,陈辉猜想是那些炮弹起到了作用。速度如此之快,还是开花弹,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顶峰的火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