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做杀手的时候,用的就是‘钟馗’这个名字。”仿佛怕柳绍岩没听清楚,当他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时候,霍昭又重复了一遍。
柳绍岩猛然一愣。
丽华亦是若有所思,略瞠一瞠目,便面现不忿,也只有短短一瞬。
柳绍岩望回丽华时她已恢复不屑,更加不屑。
“那我便想问一问了,”柳绍岩又望了望霍昭,干脆打横立在她与丽华之间,不时注目,道:“丽华管事,既然薇薇临死时将那么多钱交给了你,那么掉了一块,又没掉在污物上面,丽华管事为什么没有将那块碎银捡起来呢?”
丽华哼道:“小小一块碎银而已,虽然那对薇薇很重要,但我连成包的银票都看不上眼,何必还要弯腰去捡?”
“哦?”柳绍岩一手叉腰,另一手放开莫小池去摸下巴,还未碰上,忽又从将莫小池胳膊握住,道:“正因为薇薇知道丽华管事不会觊觎她的钱财,才会放心把它交给你吧?”
丽华不由得意道:“当然。”
柳绍岩道:“那么,薇薇见你不将碎银捡起,难道也没有说什么?”
丽华下颌不由垂低,又故意扬了一扬,方道:“起初掉了一回,她自己捡起来了,等到她上了台阶,走出地室去,我才动身,那块银子便是那时掉的。”
柳绍岩侧首审视丽华,似笑非笑,颇为探究道:“地室里面污物遍地,丽华管事因何没有及时跟着薇薇上去,反而又逗留片刻?”
丽华眉心锁了一会儿,忽然怒色满面,叉起胳膊道:“你凭什么像审犯人一样审我?问得事无巨细,我就是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而已,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哼……”柳绍岩笑了起来,“丽华管事当真什么也没做,只是站了一会儿而已?”
丽华道:“当然,我只是不愿看到薇薇的背影而已。”
柳绍岩道:“那我知道为什么了。”
“你知道?”丽华微微惊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柳绍岩点一点头,“我想,就像丽华管事方才说的,薇薇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她将半生积蓄放在你手里,转身上了台阶赴死的时候,你一定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恻隐……”丽华轻轻蹙起眉心,低下眼皮,细细思量,仿佛一个方从先生学了深奥道理的小学生,半晌似因被人窥破了心事而尴尬,也只低声道了句:“根本没有的事。”别无他语。
柳绍岩微微笑了笑,道:“那些银票虽然对丽华管事微不足道,但却是薇薇卖血卖命换来的东西,倘若她不死,或者还要拼命去赚,却不知,薇薇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丽华从容态度忽然一慌,并非震动,只似一个唱了整晚曲调儿的名伶,声线末尾因疲惫几不可闻的轻轻一颤,到下句时便又回复婉转,外行人觉来那伶人始终游刃有余,只有内行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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