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显然对金生财有效果,要知道忘在江湖上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他缓和了情绪饮了一杯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何尝不想安心的走,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里飘荡的滋味并不好受,只是我真的放不下他们母子俩。今日听了掌柜的话我就放心了,他们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秦之烟静静的看着金生财,突然觉得这个鬼老了好几岁,让她觉得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送走了金生财,秦之烟照往常一样把金生财的故事交给了陈大海,陈大海接过酒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刚刚动了恻隐之心。”
秦之烟身体一怔,她刚刚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帮金生财做些什么,至少能让他安心的走......“那么就麻烦陈管家了。”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厚重的大钱袋,“帮我把这些钱交给金生财的妻子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凡间。”
陈大海笑了笑接过钱袋,这已经不是秦之烟第一次这么做了,也许她真的变了,已经不是他刚认识的那个冷漠,麻木的秦之烟了,他也慢慢习惯了这个看上去冷漠无情,内心却柔软易碎的女人,“我在这忘忧酒馆待了近千年,就你事多,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选了你......”
“哦?”秦之烟轻佻起一只眉毛,“再次证明了我是你挑的?你挑人是看心情的吗?”
陈大海翻看账本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扬起一丝怪怪的笑,让秦之烟感到阴森诡异,“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秦之烟慵懒的扬了扬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就当我没问。”说着起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说完迈着得意的步伐离开。
随着初雪的降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却一片惬意,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忘忧酒馆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秦之烟从闺房里搬出了一个大家伙,她把这个大家伙放在酒桌上,轻轻一吹便尘土飞扬。
她拧起眉头,用长长的衣袖遮住鼻子和嘴,另一只手则则扇动着飞扬的尘土,时不时的还被呛得咳嗽两声。
见状,陈大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我的姑奶奶我这刚打扫的,您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说着陈大海把这个大家伙拿到了屋外,瞧着陈大海帮她清理灰尘的背影,不禁掩面偷笑。
“这是个好东西,这么些年都没见你拿出来,今天怎么想着拿出来了。”陈大海将大家伙外面包着的包袱丢到一边,轻轻的抚着琴弦。
这把琴陪着她从无知的小女孩到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再到现在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无声的叹息,“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弹一曲。”
秦之烟玉手一挥,优美悦耳的琴声响彻整个酒馆,算起来她死后已经有十年没有碰过琴了,模糊的记忆中这古筝应该是他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遗物了,其实原本还有一把剑,只是她也想不起她把那剑丢到哪里去了。
刚到亥时酒馆的大门就被推开了,秦之烟用眼角的瞥了一眼来人,嘴角微微上扬。
男人没有坐下,而是关上门之后便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手里握着的长剑也随着男人环胸的姿势安静的摆放在男人的胸前,看上去好不英俊。
一首曲子弹完,男人毫不吝啬的献上了自己的掌声,“不知秦老板弹得是什么曲子?”
秦之烟淡然的看了一眼男人没有说话,男人走到秦之烟面前坐下,沉声道:“我曾经对琴也有过研究,全国各地的名曲都有收藏,可是这一曲却从没听过。”
秦之烟玉手一挥,古琴蓦然消失。
陈大海把酒壶和酒杯端上酒桌,秦之烟看上去兴致大好,眼睛里都带着笑,她将滑落在肩头的裘皮大衣拉回原来的位置,“没想到公子与之烟竟有相同的爱好。”秦之烟给男人斟了一杯酒,“这首曲子是我即兴发挥的,公子自然是没有听过的。”
男人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秦老板心里莫非也有令人心酸的故事?”说完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秦之烟。
秦之烟笑了笑,笑的妩媚,笑的悲伤,“人生在世怎么会没有一两个故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又怎会沦落到这般不生不死的模样。”秦之烟媚眼瞟了一眼男人,“公子,您说是吧?”上次让这个男人跑了这次她一定要让他留下些什么。
男人目光幽深,目光再次落在秦之烟姣好的面容上,淡淡的开口道:“我叫陆允晨。”
秦之烟倍感意外,上次这个男人死活什么都不说,这次却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她嫣然一笑,“陆公子为何又来到我这酒馆?难道是我这里的酒太好喝让公子流连忘返?”
流连忘返......
言外之意......
陆允晨轻笑:“我是跟着曲子的声音一路走过来的,秦掌柜切莫多想。”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秦之烟的锁骨上。
秦之烟重新拢了拢裘皮大衣,“陆公子在凡间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的不规矩?”
陆允晨收回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秦老板总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包括......不知道是哪里让陆公子觉得似曾相识呢?”秦之烟压低了声音,纤细又妩媚。
陆允晨没有接话,低头喝了一口闷酒,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哈哈哈哈。”秦之烟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喜欢你这样有故事的男人,忘忧酒馆随时都欢迎你来做客。”
向来剑不离手的陆允晨把剑放在桌子上,一双锐眸锁着秦之烟倾国倾城的脸蛋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沉声问道:“你相信爱情吗?”
秦之烟身体一怔,关于这个问题十年来她反复想了很多,她疑惑的看着陆允晨,不答反问:“陆公子何出此言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秦掌柜应该阅男无数,对于男人,对于爱情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陆允晨的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轻浮。
秦之烟也不生气,将耳边的碎发挽于耳后,“难不成陆公子以为我这里开的是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