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吉祥,太后娘娘吉祥……”一只毛色艳丽的鹦鹉,嘴里不停的说着吉祥话,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关注它。不论是鹦鹉的毛色还是它的吉祥话都与这华丽而淡雅的宫殿中的气氛不相符,此时,殿外是焦急而又无声的脚步以及默然的抽泣;殿内除了一阵阵无力的咳嗽声,便只剩下一片伴随着浓重药味地沉寂。死气充斥在这宫殿的每一处角落……
一个身着藏青色素软段的中年宫女从殿中走了出来,身后是一群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吴太医,刘太医,太后娘娘这到底该如何?”
“臣等无用,酥花姑姑,臣等已用尽毕生所学,可,这……您还是快些通知皇上吧!”
“吴太医,太后娘娘……还有多少天?”
“若臣现在进去替太后再施一针,还能……勉强拖半个时辰。”
“嘭”瓷碗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殿外的寂静,一个身着墨绿色素软段的老宫女,急忙收捡原本盛着乌黑汤药如今却已碎裂的瓷碗,收捡好后,将之交与一小宫女,便走了过来。
“团酥姑姑。”太医作揖。
酥花与其对视了眼,点了一下头。
团酥向太医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劳请吴太医替太后施针。”
待其入殿,酥花同一个与其他宫女着装不一样的宫女说“玉奴,快去请皇上,就说,就说太后……太后快不行了。”
“是。”玉奴快步向殿门外走去。
此时,殿内吴太医替躺在床上的老妇施完针,便退去了。床前跪了一群太监宫女,而这个被称为太后的老妇,将手抬了起来,团酥将其扶了起来,并在她背后垫了几个枕头,让其靠着。老妇冲她笑了笑,颤抖着伸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接着又咳了几声,声音似若有若无,道:“咳咳,皇上呢?”
“回太后,皇上这些天政务繁忙,酥花姐已着玉奴去请了。太后可要进些汤药,皇上来还有一段时辰。”
“咳咳,取坛,寒酒来吧。”老妇望向窗外的红梅。
“太后,您身子不好,太医说,您不能饮酒,何况这酒过烈……”走进来的酥花絮叨道一半便被打断了。
“酥花,哀家自己的身子哀家知道,咳咳,你让我再最后的时日,潇洒一回,可好。”老妇略带祈求的目光看向这个严肃的老宫女酥花,同时向团酥使了一个眼色。
在老妇的目光下,酥花便没有阻止团酥去取酒。只见团酥来到窗外的红梅下,挖出了埋藏在泥土下的木匣子,打开其中一个木匣子,取出里面的酒罐,拿到了老妇的床边,到了一小杯放在老妇的嘴边,老妇抿了一小口,长叹道:“咳咳,还是,那个味。”又吩咐道:“咳咳,把哀家那支芍药钗子和松木簪子,拿来,咳咳,替哀家戴上。”
此时,“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谢皇上。”
皇帝红着眼快步走到老妇的床边,“给额娘请安,额娘,皇儿来啦!”瞧见那坛酒,斥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将这烈酒就给太后喝!”
酥花和团酥立马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老妇无力的说:“咳咳,皇儿,不怪他们,是哀家自己要喝的。”向着酥花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那他们也不劝着点,不知道额娘的身子是喝不得这烈酒的吗?额娘也是,怎可由着性子……”皇帝顺势坐到了床边。
团酥将宫女太监招到了殿外,自己也退了出去。
老妇温和的弯起嘴角,颤抖着的手抬起,似是想摸摸这九五至尊的脸颊,又或是头发,却只感无力,准备放下。而这位被称为皇帝的九五至尊,托起那只白皙却又布满细纹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头发上,老妇顺势摸了摸。这时,酥花已将那两枚首饰拿来,皇帝拿起,一支一支轻轻地插入老妇那黑发与白发交织的发间。老妇艰难的抬手,摸了摸,婉约地笑道:“咳咳,还记得吗?”
皇帝道:“记得,这芍药钗子,阿玛曾说过,是阿玛少年时专门托工匠打造,与额娘的定情之物。”老妇嫣嫣一笑,“而这松木簪子,曾是姨妈的,是姨妈临走前戴在额娘发间的。”
老妇又笑了笑,“不,咳咳,这是你外祖母的,这簪子救了我多次,我,咳咳,要带着它们入棺,皇儿可应?”
皇帝看着欲泪,“额娘,不会的,额娘还要看着皇儿统一天下,额娘,不要离开皇儿!”
老妇无力地笑着道:“皇儿,咳咳,你要记住,你(停顿),是皇帝!咳咳。”说完便不在管皇帝,只望着窗外那棵红梅微微地笑着,生前的种种像投影仪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许久,颤颤巍巍的道:“(人生)不过……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