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文酒楼一楼。
热闹了一整天的汇文酒楼一楼也随着夜色的变化，回归了平静。
酒醉金迷，过眼云烟，繁华散尽，终归平静。
丑时到寅时，四更到五更，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乐正从楼上走下来，环顾酒楼中的情况。
整个汇文酒楼一楼已经没有顾客了，只剩下站在柜台里混混欲睡的小二。
乐正没有叫醒小二，因为他知道……
“小二，小二，小二……”
不出意料，苏羽人还没完全从楼上下来，声音就先到了。
“来了，客官。”
“客官有什么吩咐。”
小二听到有客人的声音，打起精神，点头哈腰，笑眯眯地应答道。
“接着。”
小二闻言，抬头，只见一锭银子飞向了他，赶忙接住。
不用说，这自然是苏羽给的。
苏羽下楼后，看到小二迷糊的模样，就知道是刚被自己叫醒，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小二。
天元大陆的酒楼晚上是不关门的，即使没有客人，也是保持二十四小时营业。
酒楼内所有人的工作也是非常人性化的，实行两班倒，997。
剥削社会，恐怖如斯。
不过苏羽不会试图去改变，毕竟这是一个修行者的世界，普通人能有一份出路本身就不容易。
“几壶好酒，几样热菜，剩下给你了，快点啊。”
苏羽对着小二吩咐道。
“好勒，多谢客官，客官稍等。”
小二满心欢喜的应答道。
乐正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就是苏羽，嘴硬心软，刚才给的银子够小二一个月的工资了吧。
乐正也不说什么，走到靠窗的桌子边，坐下，将头伸出窗外，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然后望着远处的街道和美丽的夜景。
夜虽然深了，但在修行至上的天元大陆，向来实行封城不封街，所以街道上还时不时有人走过，大多行色匆匆，喜怒哀乐，各有不同。
乐正喜欢这个时间的空气、喜欢这个时间的夜色、喜欢这个时间的安静，喜欢这个时间。
不一会，苏羽也走了过来，坐到了乐正对面。
苏羽知道乐正喜欢这个时间，喜欢一个人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所以也没有出声打扰，转头望向窗外美景。
不知是因为店中没有客人，还是因为苏羽银子的力量，还是两者皆有，菜肴上桌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一桌子美酒佳肴便摆好了。
“乐正，我想了一下，这个状元郎不太适合锦夜。”
苏羽夹了一口菜，率先开口。
“怎么说？”
乐正不置可否，反问道。
“锦夜的工作是长期潜伏，需要坚韧的意志，像今晚醉成这样是不行的，喝醉的人没有秘密。”
苏羽也是好酒的人，他非常清楚醉酒的人没有秘密。
“恩，有点道理。”
乐正点了点头。
“还有吗？”
乐正继续问道。
“锦夜需要绝对的忠心，而这样一个一心报国、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我们很难收服。”
一个刚考上状元，大好前途就在眼前的人，怎么会愿意成为别人的暗谍呢？
苏羽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太现实。
听完苏羽的话，乐正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过了好一会，乐正嘴角微微上提，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开口道：“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何解？”
这两件事明明毫不相干，怎么会是一件事呢？
苏羽不是很明白乐正的意思。
“首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很难收服，我们便不去收服，等他自己走投无路了，我们给他一个机会就行。”
乐正握了握手中的酒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走投无路？你想干什么？别搞事情啊”
听到乐正的话，苏羽顿时一惊。
“放心，什么都不用干。”
乐正鬼魅一笑。
“哈？什么都不用干？”
苏羽觉得和乐正说话很麻烦，完全听不懂，有木有。
“对，什么都不用干，因为锦国自己会帮我们的。”
“这也是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这位状元郎之所以会醉酒成这样和我为什么肯定他会走投无路。”
“都是因为锦国的现状。”
乐正解释道。
“锦国现状？我想想啊，来的路上我好像看过。”
提到锦国现状，苏羽好像知道点。
在赶来锦国的路上，乐正给过他一本书，那本书里详细记载了锦国以前的情况，背面还有乐正手写的锦国现状。
“我想起来了。”
苏羽记起来了，锦国现状是皇权与相权的强烈冲突。
锦国现任皇帝是一位少年皇帝，名叫锦越，年龄刚满十七。
锦国上任皇帝快驾崩前，册封锦越为太子，那时的锦越才十三岁。
为了保持锦国的正常运行，上任皇帝还任命宰相胡英兼任太子傅，并赐下打皇鞭和掌国令。
打皇鞭，上打皇帝，下杀奸臣。
掌国令，上任皇帝特铸之物，赋予胡英在锦越年满十八前，领朝政，护锦国的权利。
所以现在锦国这位少年皇帝是没有实权，除了必要的上朝外，整天设宴邀请大臣，莺歌燕舞，贪图酒色，这位状元郎应该就是在宫里喝醉的。
但一位贪图酒色的皇帝可能会天天上朝，政绩上也没有任何错误决定吗？
更大的可能是龙隐于渊。
而能让一位皇帝龙隐于渊的因为只能是为了权利，所以锦国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暗流涌动。
再加上今天小皇帝让五级修士来接状元郎进宫，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受到这么隆重的召见，这位状元郎注定要成为小皇帝的人，而且应该是小皇帝争权的先锋官。
这样的话，不管结果如何，这位状元郎注定会走投无路。
苏羽不是傻子，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的时候乐正给他的书，还有现在的对话，把这些加起来，苏羽完全想明白了。
“有趣，看来锦国之行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
苏羽饮了一口酒，冷笑了一声。
“恩，所以要好好注意这位状元郎，之后几个月，他会成为整个锦国的焦点。”
乐正知道苏羽明白了，于是嘱咐道。
“明白。”
苏羽应道。
两个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吃着酒菜。
不知不觉间月光已经消失，黑暗笼罩整个琳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