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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姜木在黑暗中睁开眼。

“……妖族在大战中居功至伟,赐予一条龙脉,供他们休养生息。”说话的是个男性,声音有些耳熟,可姜木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谢陛下赏赐。”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被挪动了,头顶的盖子被掀开,天光大亮,他看了看自己,是一条金色透明的龙形虚影,被装在一个宝石镶嵌的玉盒子里,顿时明白他应当是占据了龙脉的视角,龙脉在带领他了解过去发生的事。

被称作陛下的男子面覆神光,看不清样貌,他把姜木从盒子里抓出来,轻轻抬手,姜木就感到视角变幻,他被安放在障月密林最高的山脉上,男子又反手向下一压,龙门“轰”地降临在龙脉之前,抽取了一部分天地灵气,给龙门上的金色巨龙点上眼睛,巨龙便活了!

这等神仙手段,姜木看得如痴如醉,好似整个九州大陆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时障月密林妖族济济,姜木视线之内就有好几条真龙,更别说其他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大妖,尽皆身具沟通天地之能,这些强悍的大妖却都信仰着他们的陛下,感受到障月密林的灵气变化,向着帝王的方向跪拜,信仰之力几乎纯粹到肉眼可见,汇聚到帝王身边,帝王周身沐浴着信仰之力,几近成神,男子却拒绝了天边传来的渺渺仙音,他说他要留下做皇帝,照看他的子民,不做神仙。

仙霞近乎失望地消散了。

站在天门前等待他的神明也十分失望,干脆下界来辅佐他,打算待他阳寿将尽,再送他羽化登仙。这些神明,姜木在神殿中见过他们的神像。

天道对这位帝王的态度称得上是溺爱了。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龙脉陷入沉睡,姜木也不得不体验了一把小黑屋。

“001?”他在心里轻声呼唤,“001?你在吗?”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被拉进龙脉的记忆中,对001来说应该算是另外的小世界,系统进不来,系统商城也打不开,他现在就是龙脉本脉,不是姜木。

姜木只好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每过五天就写完一个正字,等到龙脉从沉眠中醒来,他已经写了一面墙密密麻麻的正字。

眼前骤然亮起的光芒令姜木有些不适,但心里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他就真的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然而龙脉不是自然醒来,他是被外界的祈愿叫醒的。

“出事了。”看着眼前生灵涂炭的障月密林,姜木与龙脉同时开口。

姜木心里一震,妖族中觉醒血脉之力的大妖都不见了,只剩下些小妖,他在里面看到了莫老,莫老那时只是棵刚刚开灵的小桃树,在灾难中不知所措,眼见同伴们一个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哭着将他们的身体掩埋在自己树下。

“不管是谁也好,救救我们吧……”

“求求了,不管是谁也好……”

姜木心底涌上一股无法平息的怒气,眼眶发红。

皇帝呢?那位帝王呢?他不是宁愿自己不成神也要照顾子民吗?现在他的子民有难,他又在哪里呢?骗子!他辜负了九州亿万万生灵的信仰!

“我要救他们。”他与龙脉同时说,但这次不是什么巧合,姜木感到是他在驱使龙脉。

怎么会?他不是在龙脉的记忆里吗?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姜木跟着龙脉化身金色的巨龙虚影,破开龙门冲天而上,这才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屠戮妖族。

巨大的碗形法器倒扣在空中,滴溜溜转着,汲取下方妖兽的修为和生命,姜木凑近,看到那碗竟是由各种妖兽的骨头做成!碗上的龙骨不许他靠近,张开嘴巴喷出一道道腐朽的灵气,透过肋骨能看到原本属于真龙的龙珠已经被染黑。

姜木怒气更盛,一口龙息吐出,将巨碗焚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烟尘。

“障月乃皇帝治下!何人胆敢冒犯天子之威!”龙脉盘旋在天空之中,金色的龙躯因为愤怒而更加耀眼,虚影所到之处天雷滚滚,是天道在应和他的话语。

四下俱静,无人敢应。

皇帝余威仍在,生事者也不敢与天道作对,龙脉降下身躯,将整个障月密林笼罩在保护范围之内,想要传音给皇帝陛下,始终没有回音。

龙脉忧心皇帝,更怕他一走障月密林的妖族被害,只能日日蹲守,等待消息。

这一等就等了百年,生事者不敢违逆天道不再来犯,连莫老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等来了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啊,好久没见到龙脉现形了,”老乞丐走累了,坐在密林外一块石头上休息,“你应该是当年陛下送给妖族的那条?”

龙脉点头应是,“你可知陛下音讯?”

老乞丐摇头,“陛下百年前薨了。”

“……我不信!”龙脉心神巨惊之下,整个障月密林都震动起来。

“大难已然过去,至今庇佑这里,你也算至情至性,陛下泉下有知也会快慰些。”老乞丐站起来打算走了。

“阁下留步!”龙脉赶忙叫住他,“你可知陛下为何而薨?他…他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老乞丐没有回头,声音有些颤抖,“陛下遭奸人所害,献祭自身保天地灵气留存,我等立誓为他报仇,他只说不必复仇,必有后来者身负真龙血脉,登临王位,复苏灵气,叫这些叛徒付出代价!”

“也许这只是陛下宽慰我等的谎言罢了。”

老乞丐说完拄着木棍走远了。

姜木与龙脉心神恍惚,落入山脉再次沉睡,万年间醒醒睡睡,沧海桑田,天地间灵气越来越少,高阶修士逐渐绝迹,他始终记得老乞丐的话,始终在等一个真龙血脉登临王位。

直到有人布阵开始攫取他的灵气。

他想与妖族传信已然行不通,只能在日益增多的阵法中虚弱下去,开始绝望。

姜木陡然睁开双眼。

“宿主?宿主?能听到吗?喂?莫西莫西?”001焦急地喊他。

“听到了。”姜木沉声道,眼中平静无波。

“吓死我了,宿主刚刚陷入幻境中,怎么叫都叫不醒,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化身杨永信电电你了。”001松了口气,“宿主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呀?感觉宿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以后再跟你说,现在先说正事。”姜木在心里回他,开口对龙脉道,“我看过你的记忆了,也知道你的用意了。”

龙脉虚弱地笑笑,“我也不知那位前辈是不是诓骗我,下意识就信了,贸然将这些重担压在你肩上,也是无奈之举,反正我也撑不了多久,我这一身修为,一身龙气,一身功德,都赠予你,当是给你赔礼了。”

“不必如此,”姜木弯腰,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前辈放心,我一定查清真相,陛下预言也会成真,前辈安心休养,等我好消息即可。”

“我见你一面,不知何故就放下心来了,你是条心思纯善的小龙。”龙脉说着将他送出地宫,眨眼间姜木已经身在龙门前,浑身洋溢着功德金光。

龙脉还是将修为、龙气、功德都送给了他!

“检测到宿主体内封印大量灵气修为!警告:以宿主目前的金丹期修为,解开封印即经脉爆裂金丹碎裂而死!”

“恭喜宿主解锁完成奇遇任务【地下龙脉】!获得龙脉赠与修为大礼包(渡劫期可开启)x1、龙气大礼包(已使用)x1、功德大礼包(已使用)x1!”

“障月密林龙脉好感度:80/???,达成【信任】!”

“【拯救龙脉·灵气复苏】任务倒计时:71:59:59”

“请宿主再接再厉!”

再次陷入寂静的地宫中回荡着龙脉悠长的叹息。

“陛下,这小龙有些像您当年……”

————————————————————————————————————

“阿木?想什么呐?我们不回去吗?”

锦绣的声音唤醒了沉思的姜木,他大手一挥,“走,回去!”

路上他问:“我进去了多久?”

锦绣在前方游动,鱼尾上金红色的鳞片折射出绚丽的光芒,“不久呀,嗯……大概是阿木吃一个桃子的工夫~”

……那还真是不久。姜木出神地想,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作为龙脉看遍了万年的障月风光,从真龙遍地,到龙族血脉断绝,再到如今,不过是身具龙气的小妖成了妖族百年难遇的天才。

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木刚在水面露头,就被莲女拉着坐到了荷叶上,莲女们用灵气蒸干他身上的水分,在他颈侧的衣领别了一枝红莲。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感激我的手,”姜木对001说,“一发入魂开出王位位格,才能享受子民们的爱戴。”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001叹为观止。

荷叶移动着将他送回岸上,姜木对莲女们笑笑,小声说了句“谢谢”。

莲女们反手扔了他一身莲花,在莫老的呵斥声中嬉笑着变回原形,假装文静。

姜木无奈地将一身莲花收到系统背包里,眼尖地注意到了莲花的物品详情。

“说明:抚仙湖莲女们爱的馈赠,可作为炼器炼丹的材料使用。”

姜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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